<h1> 母亲生于1932年农历7月1日,时逢战乱,民不聊生。1936年的一天,在红军队伍里的外爷路过村子附近时,晚上回家探望被当地名叫李向海的恶霸告密,被捕后杀害,留下她们兄妹4人。年仅25岁的外婆,历尽磨难把她们养育成人,守寡终身。母亲没上过学,解放后虽参加过扫盲班,还是不认识几个字。但苦难家庭和生长环境,蕴育了她吃苦耐劳、勤奋努力、朴实善良、坚韧要强的品格。在我的心目中,她为我们这个家庭付出的最多,可谓劳苦功高。 </h1> <h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我的父亲生于1934年农历10月25日,他也是个苦命的人,在他出生八个月时,生母因国民党军队进村,外出躲避坠入悬崖身亡;他的父亲是老红军在外奔走,是他的爷爷奶奶和继母抚养成人。两个苦命人一个14岁、一个16年岁就结了婚,婚后父亲冬季上学,叫读“冬书”,其余时间务农。新中国成立后,奶奶随爷爷去了外地,后来父亲也参加了工作,20岁多岁的母亲和我们兄弟三在农村生活。</h1><h1> 在我们年幼时,吃水要她到山下去挑,烧柴要她到山上去砍,下地劳动务农全由她承担,农副产品的运输是人担肩扛,家里家外的体力活,不胜枚举。对一个女人来说,真是太不容易了,幸亏我的外婆和两个舅舅的关照,不然很难维系。记得一次牵着驴去驮水,被驴踢下几米高的石崖下,险些丧命。</h1><h1> 母亲是个利落的人,不仅能干体力活,料理家务也是一把好手。纺棉织布、缝衣衲鞋等样样都不差,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在我们家乡男人都不干家务活,如做饭、洗碗、洗衣、扫地、看孩子等都不干。一句话,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我们哥仨从小到大家务活啥也不干,全由母亲一个人扛着,把家收拾的干净、整齐、有序,从无半句怨言,任劳任怨,令我敬佩。</h1><h1> 男孩子一般顽皮些,不好管束。我和哥哥相差三岁,打小就离不得见不得,一会儿一起玩耍,一会儿就打起来。他身体不如我壮实,常常打得不可开交,母亲拉不开打不散,没有招数。有时还惹点乱子,如一次哥俩玩挖草,我找着小草用脚脂示意,哥哥用小撅头挖,还没等我的脚离开,他的撅头就到了,正砍在我的脚背上,当时鲜血直流,哥哥急忙从衣兜掏出粉笔,捻碎了撒在伤口处止血,可把我疼坏了,至今还留有伤疤。</h1><h1> 父亲是个工作很认真的人,每年过年探亲回家住十来天,假期到了就走,那怕下大雪也留不住,平常很少回来。父亲回来母亲就告我们的状,父亲说我看他们都很乖。确实如此,我们都怕父亲,因他常不在家,回来也不多说话,感到很陌生,我们都不敢靠近,只要他在家叫干啥就干啥,从不敢说个不字,更不敢相互打架。每次父亲走时母亲领着我们到村口去送,看着父亲走远了,兄弟两便迫不及待地打上一架,似乎打成了习惯。在我的记忆中,哥两在外面没惹过什么祸。</h1><h1> 小弟比我小六岁,不但顽皮,还好惹事。不是碰着头了,就是磕着脚了,不是骂老的,就是打小的∙∙∙∙∙∙他从小健壮,争强好胜,在同龄孩子中是娃娃头,谁不顺他的意就动手,每次被打孩子的家长找上门,母亲只好赔礼道歉,平息事态。但他还常有理,非但不认错,有时还当面说怪话,甚至骂人,让母亲很没面子。你骂他不在乎,你要打他就跑,抓不住追不上,待你气消了,他又嬉皮笑脸的回来了,真是拿他没办法。有一次把母亲气急了,捡起棍子就要打,小弟撒腿就跑,母亲命大哥追打,一棍打倒在地,母亲急忙跑过去抱住抚慰,责怪大哥下手太狠。小弟小时也很可怜,记得在上世纪60年代初,小弟只有两三岁,妈妈常领着我两下地干活,早出晚归,门上着销,他到处流浪,没有着落。一次我们娘三到天黑才回到家,四处寻找不见踪影,母亲心急如焚……无意在牛槽石板下收鸡蛋时,发现小弟在里面睡得正香,真是令人心疼。小弟对母亲的打骂毫不介意,但父亲的态度就不同了。如一次当着父亲的面和母亲顶嘴,父亲说:“以后再不许这么对妈妈说话。”小弟哭的一天没吃饭。其实父亲也并不严厉,从来没有训斥过我们,更不要说打骂了,就是心理怕。</h1><h1> 1968年7月1日妹妹出生,父母喜出望外,如获至宝。她长相俊俏,聪明伶俐,人见人爱,母亲更是疼爱有加,如同掌上明珠。在她六岁的那年,突然浑身浮肿,但仍一天玩个不停,外婆和母亲都误认为是邪病,便找“巫神”躯邪,实际上是得了肾炎,只是无知不懂罢了。这时我已回乡劳动,也不知道去医院看看。端午节这天,哥哥也回来了,母亲蒸了蒸角(其实就是大饺子),大家吃得正香时,看到她爬在坑边呕吐,扶起一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可把全家人吓坏了!大哥和母亲带着去公社医院,我去大队部给父亲打电话,父亲一听就知道不好,在县城一时找不到车辆,便骑着自行车往回赶,县城距村里60公里,回到家天已黑。随后我陪父亲往医院去,刚出村口就听见母亲嚎哭的声音......从小妹过世到我外出上学的一年多,母亲待我饭后去劳动,经常到村外嚎啕大哭,每当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有说不出的味道,责怪自己无用∙∙∙∙∙∙。</h1><h1> 从此,母亲再也不是原来的母亲了,失去了精明强干,变得头昏脑晕,语无伦次,患上了严重的神经管能症及脑血管硬化等疾病。因小弟在家里劳动,有时城里看病,有时回家操劳,直至1978年小弟考学离开家,才随父亲到城里居住,苦日子终于熬到头。父亲是个很细心的人,母亲看病他亲自陪同,每次吃药他都亲手把药递到手里,怕不认字把药吃错,照顾的无微不至,几十年如一日,让我们兄弟很是感激。父亲且说:“她年轻时为我们这个家付出的太多了,现在我悉心照顾是应该的。” </h1><h1> 我们哥仨,他两在本地,我在千里之外,每隔两三年探望父母一次,多在过年时节。每次父母精心准备许多好吃的,天天七碟子八碗,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直至假期满还吃不完。在全家团聚时,母亲的精神头也来了,病也就好了许多,兄弟三和媳妇及孙子们拉话玩耍,二老忙活着准备饭菜,乐得喜上眉梢。特别是母亲在闲暇时,座在一旁面带笑容,全神贯注地盯着儿孙们,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子,笑眯眯的目光里,满溢着无限的欢乐。每次我们离家时,母亲恋恋不舍,含泪送别,到我都五十多岁还是如此,正应了那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h1><h1> 母亲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她深知文化的重要,在独自拉扯我们艰难度日的同时,还供我们哥仨上学,并完成了学业。记得三年困难时期,许多孩子都退学在家,哥哥班上只剩下三个同学,他也不愿上学了,母亲经常强行驱赶到校,后来考上了县办中学,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事。我们哥仨一个初中、两个中专,并都走出乡村参加了工作,这在我们村是绝无仅有的。想来,我们哥仨还算争气,是对母亲最大的回报。</h1><h1> 母亲忍耐性极强,多年胆痛的常常捂着肚子,满头大汗,劝她做手术坚决不肯,直到痛的不省人事,才做了胆切除术,减除了痛苦。可到了晚年,又莫名其妙地腹部痛,去医院查找不出病因,怀疑是胃痉挛所致,只好靠服止痛药维持。最后两年瘫痪在床,糟了不少罪,真是让人心疼。2017年1月12日(农历2016年12月15日)去世,临终时我因路途遥远,没能见上面最后一面,深感愧疚,遗憾终身。</h1><h1> “世上只有妈妈好∙∙∙∙∙∙”这是流行歌曲的歌词,是啊,世上只有妈妈好。人间最无私、最伟大、最崇高的爱,莫过于母爱。 在我患病最痛苦之时,常常不停地声唤妈妈,似乎世上只有妈妈才能拯救∙∙∙∙∙∙。</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