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春寒料峭梦犹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余晖依稀照后人</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永恒的怀念,源远的回忆</span></p><p class="ql-block"> 王右铭</p> <p class="ql-block"> 每逢清明,天总是这样阴暗朦胧。风轻轻,心沉沉,我怀念已经故去的父母。他们在坎坷中走完了人生旅程,经历一路风尘,最后安息在冥冥寂静的天国。</p><p class="ql-block"> 这是妈妈去世的第三个清明节,不禁思念迭起……</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清明时节雾笼烟,长歌清诗祭祖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垂柳丝丝沐春雨,思泪滴滴落枕边。</b></p> <h5> 母亲刘淑媛年轻时的风采</h5><p><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我和妈妈的故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其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坎坷过去自然就是平坦</b></p><p class="ql-block"> 每个人在童年都会遇到大大小小挫折。小朋友稚嫩的心灵都怀有各自的天真遐想,而未知的世界总不会事事顺心如意,有些意外会让孩子不知所措。在遭受挫折时能得到长辈的抚爱呵护,积极正确的引导,会让孩子心理健康平安度过危机。妈妈呵护着我,我们母子一起面对生活中的困境。</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学之初没能如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1964年8月我七周岁该入学了。我们家住在吉林电气化装备学校家属大院,我幼儿园的小伙伴们几乎都去电装学校的附属子弟小学报名,妈妈也领着我到附小报名。入小学有个简单的考试,老师问孩子几个简单的问题,然后再数100个数。我面试顺利,老师让妈妈填上住址和爸爸的单位和姓名。一切完毕,招考老师看了一下表格,略有迟疑站起身来对妈妈说:“哦,你们的情况有点特殊,我得和校长商量一下。”说完她去到另一间办公室和校领导商量,一会儿回来告诉妈妈:“你们这情况孩子不能入我们学校,我们是子弟校,父母应该在本单位工作,孩子的父亲刚刚调到郊区政府,已经调离本单位,所以孩子不能在我们学校入学。”</p><p class="ql-block"> 听到这话,妈妈感到突然又意外,即怨忿又失望无奈,明明有好多父母调走的孩子仍然在附小读书,我们怎么就不能入学呢?也许是学校领导,为了讨好党委书记有意歧视我们家。唉,成年人的恩怨怎么能落到孩子的身上呢!她失落地带着我离开了学校。</p><p class="ql-block"> 回来的路上妈妈心情很郁闷。爸爸调走的原因很复杂,主要是因为爸爸到地方工作还保持着军人作风,坚持原则太耿直,在工作中与党委书记田爱民发生意见分歧,爸爸主张突出政治,坚定执行党的教育方针,办学坚持又红又专,重点培养提拔工农干部。田爱民则轻视政治思想教育,走白专道路,看不起工农教职员工。另外,爸爸还掌握了书记和多名女下属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他害怕爸爸把事情捅露,曾找爸爸谈话想让他保持沉默,作为回报建议上级提拔爸爸,爸爸当即拒绝,决不拿原则做交易。田爱民气得大发雷霆,下定决心要制服王泽民。他立即以领导权威调动人脉关系,组织亲信收集材料,说爸爸串动转业军人搞非组织活动,把支持爸爸的转业军人污称是“黄皮子造反”。当时,转业军人常穿稻黄色的军装,所以他们把转业军人叫作“黄皮子”(黄鼠狼的俗称),这是对军人的歧视和藐视,甚至含有侮辱的意味。他下了狠手,试图把转业军人打成“王泽民、刘元良反党集团”,强迫转业军人停职写检查认罪。这批热血刚直的军人,怎么可能忍辱低头认罪呢?于是矛盾激化。当时学校隶属于冶金工业部,是部属重点院校。事态闹大惊动了部领导,冶金部便派工作组到吉林调查处理,但问题复杂迟迟难下定论。这批转业干部中有好几个人从小参军入党,出生入死听党的指挥,枪林弹雨闹革命,其中刘元良还和鬼子拼过刺刀,怎么会反党呢?无稽之谈!</p><p class="ql-block"> 最终,调查组为了平息矛盾,让双方各自做了自我批评不了了之。为维持教学稳定组织上把爸爸、刘元良、赵成举等十几位转业干部调离了电装学校。那是电装学校人事变动史上闹到北京冶金部的大事件。</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注:</b><span style="font-size:15px;">六岁时和爸爸一起送宋景彦、张德江两位叔叔调离电装学校。照片中有六、七位转业干部,我是照片中唯一的儿童,上学前我常到爸爸的办公室去玩,叔叔阿姨喜欢我,也让我参加了送别留念。没想到第二年爸爸也调离了,那是组织的安排不是个人意愿。爸爸调离了电装学校,我错过了在子弟学校入学的机会。几年以后,党委书记田爱民由于排挤打击转业军人名声不好,尤其是生活作风问题广为诟病,冶金部觉得他已不适宜继续在电装学校工作,也把他调走了。爸爸调离后一直关注电装学校的发展,而且对于被迫调离耿耿于怀不服气,老人倔强为了争那口气,几年后又调回了电装学校,一直工作到学校变成北华大学。命运弄人,十年后我也转学回了子弟校,学习了一年,弥补了一点点童年的遗憾,于1975年7月又转回十六中学毕业下乡。</span></p> <p class="ql-block"> 本来我可以在电装附属小学读书,可父辈之间的变故,改变了我童年的人生轨迹。 </p><p class="ql-block"> 电装附小不接收我入学,其实是有歧视倾向的。妈妈怕我幼小的心灵受到挫伤,也怕我到那样的人事环境中上学会被歧视,就安慰我说:“咱们不能在这儿上学,还有别的学校,到哪儿都有好老师好同学。”</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回到家,妈妈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爸爸刚调走就不让孩子入学太不近人情了!妈妈知道我懂事敏感,而且,我对大人的事儿略有所知,小小的心灵也感到压抑。这确实让妈妈苦不堪言,但是妈妈不愿意让大人的不愉快给孩子带来阴影,她怕我难过又不能表现出苦闷的情绪。她一边安慰我一边和我商量:“小铭儿,咱们去龙潭九小报名吧!离家也不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第二天,妈妈带我去了龙潭区第九小学校,很顺利的报名录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秋季新学期开学了。妈妈给我准备上学的用具,买了文具盒和本子。为了省钱妈妈没有给我买新书包,把家里的一个大布兜子给我做了书包,兜子的上面印着紫粉色的图案,一对鸳鸯在荷花下戏水,尽管大布兜子很好看,但是确实不像书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开学了,妈妈领着我走进了简朴的龙潭区第九小学校的校园。我小小的个子,斜背着近一尺深的花布兜子,瞪着两只大眼睛走进了一年二班的教室,融入了一个陌生的集体,开始了求学生涯,那情景想起来挺滑稽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第一次进学堂,我没有背上正式的新书包。可是我的文具盒是全班最好的,盖子上是孙悟空腾云驾雾在前方探路,唐僧、八戒、沙僧、白龙马紧随其后去西天取经的图景,翻开盒盖里面还有乘法口诀表。</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作者演唱:《母亲》</b></p> <p class="ql-block"><b>慈母恩深在心间,音容栩栩如昨天。</b></p><p class="ql-block"><b>难为寸草报春晖,天若有情亦悯怜。</b></p> <p class="ql-block"> 虽然有点遗憾,我初入学堂没有像《母亲》歌中所唱的那样,背上妈妈给我拿的新书包,但我家的那个大花布兜子,凝结着我爸、妈勤俭持家的朴素家风,让我传承了军人的优良传统,那个大花布兜子装着我的求学梦想,开启了我渴望<span style="font-size:18px;">求知</span>的天窗。</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一切都很简朴,学校的教室简陋,没有暖气、砖头铺地、双人简易木桌椅、胶合板黑板。师生们没有任何奢望,能坐下读书写字就满足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二)学童初结师生缘</b></p> <p class="ql-block"> 到龙潭九小上小学不是我的理想选择。我家左邻右舍的小伙伴都进了电装附小,那里的教学条件更好。我报名没有被接纳,只好孤独的走进了陌生的龙潭九小。起初几乎没有认识的同学,只有吕国英、刘春旭、向丽霞三个女孩儿,她们和我一样住在电装大院,父母不在电装学校上班,所以也只好到龙潭九小上学。</p><p class="ql-block"> 初入学堂没有遂愿,在我幼小的心里有些遗憾。我一直记着妈妈的鼓励:“不论学校条件好坏,争口气,好好学习!”</p> <p class="ql-block"> 我刚入学的班主任叫吴景荣,很年轻才十八、九岁,刚刚参加工作。她像大姐姐和阿姨一样给我们讲入学注意事项,我们挺直了腰板,贴紧靠背瞪大眼睛认真聆听,课堂里第一次听课的顽童与第一次讲课的姑娘结下了启蒙的师生缘分。</p><p class="ql-block"> 一群孩童学涯从龙潭九小一年二班起程。学完了拼音开始学汉字,第一课的生字是:日月水火,山石田土。接着:人手足,口耳目……</p><p class="ql-block"> 学到短课文时,第一课是:五星红旗,多么美丽,我们爱你,向你敬礼!</p><p class="ql-block"> 书上的画面是:端正的天安门前,蓝蓝的天空飘扬着鲜艳的五星红旗。</p><p class="ql-block"> 学到长课文时,第一篇:一个豆瓣的旅行。然后是:蚂蚁和蟋蟀、乌鸦喝水、孔融让梨、司马光砸缸、狡猾的狐狸、鲁班的故事、铁杵磨成针、朱德的扁担、黄泥坡、披着羊皮的狼、燕子回来了、撒谎的孩子……再后来,背了许多毛主席语录,背诵了“老三篇”。</p><p class="ql-block"> 二年级后,吴老师到师范学校进修,换了第二任班主任石桂春。石老师<span style="font-size:18px;">特别喜欢我,</span>带我们班两年多。有一次贾文春老师给我们上美术课,我画完了画闲得无聊,就顺便给自己画了两撇黑胡子,做鬼脸给同学看,逗得课堂一片骚动。贾老师当堂批评了我,然后下课把这事告诉了石老师。石老师匆忙来到教室找到我,看着我也憋不住笑。她走到我跟前,竟然把我抱起来放在我的椅子上让我站直。我站在椅子上高了一截,和老师的水平高度更近了,她面对着我仔细端详着,欲笑又忍住说:“看你画的小老样!学习委员上课不遵守纪律!你影响老师上课分散了同学注意力。”然后,她摸了一下我的脸蛋儿说:“你知道吗?铅笔铅是有毒的,你在脸上乱画,弄到嘴里会铅中毒的!快去把脸洗净回来上课。以后不许犯这样的错误!”</p><p class="ql-block"> 石老师任二班的班主任时间最长。我写字就是她规范出来的,小学时我的字体和她的字体很相像,按照她的要求一定要横平竖直写满格。</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三)稀缺能干的男老师</b></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小学校,女老师是教学的主力,小伙子都不愿意当小学教员当“孩子头”,所以男老师稀缺。</p><p class="ql-block"> 我在龙潭九小时,全校只有三位男老师:贾文春、玄金华、李洪坤。三人都是活泼阳刚活力十足的未婚小伙子,虽然三个快乐的单身汉是性别上的少数男族,但个个身手不凡,学校的文体教育和各种活动全由他们支撑。</p><p class="ql-block"> 贾文春老师身兼美术和音乐两门课。艺术教育启动心智开拓想象力,不仅愉悦身心而且培养创新潜能。贾老师在美术课上教我们简笔画基础,丰富想象用手用心描绘出意识想象,表达对世界的认知。我热爱美术就是受到贾老师的启蒙。那时我非常喜欢画马和鸟,骏马奔驰让人心向远方。贾老师还教会我写宋体、黑体、魏碑等美术字,我包的书皮儿都自己写上端正的美术字书名。下乡后这项技能派上了用场,为公社和大队写了很多大字标语。</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图1 我仅存的在中学时画的马、驴和骡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图2 我用弹弓打的小鸟,我给它画了遗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图3 我下乡在生产队休息时写生画的马</span></p> <p class="ql-block"> 上贾老师的音乐很快乐,课前同学们都积极抢着去音乐教室搬抬脚踏风琴,学校很穷就那么一台琴,哪个班上课学生就要去把琴搬到班级,下课再搬回去或搬到另一个上课的班级。看过电影《地道战》,同学们非常想唱电影里的插曲,贾老师知道后就在课堂上教我们唱:</p><p class="ql-block"> 太阳出来照四方,</p><p class="ql-block"> 毛主席的思想闪金光,</p><p class="ql-block"> 太阳照得人身暖,</p><p class="ql-block"> 毛主席的光辉照得咱心里亮。</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贾老师弹琴的动作,他的歌声、他的表情,滞留在我的心间和脑海已经半个多世纪了,还是那么清晰。</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作者演唱: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b></p> <p class="ql-block"> 玄金华老师是标准的美男子。修长的个子、健美的身材、白净的皮肤、端庄帅气的脸庞,一双棕黄色的大眼睛。他教我们体育课,喊口令时清脆的嗓子、标准的口音、流利的口才如同播音员。我爱听他说话。当时龙潭区教育系统举行大型活动,各种大会他都是主持人,特别在运动会上,他介绍运动员入场解说词,清爽高亢令运动员步伐矫健昂首阔步。</p><p class="ql-block"> 特别有意思的是他教滑冰课。冰上运动是东北体育活动的特色,那时学校很穷,没有条件给学生提供冰鞋,只有老师能穿上冰鞋。在天寒地冻的严冬,玄老师领着学生来到冰场,他穿上冰鞋给我们讲解速滑的动作要领,边讲边做示范,然后背着手哈腰下蹲着绕着冰场滑了起来,学生们则列队站成一排,顶着寒风干瞪眼看着玄老师表演速滑。学生们就那么傻看着,其实上滑冰课就是一次“冰上谈兵”,本质上就是“纸上谈兵”,学生根本没有机会和老师一起上冰场练习。尽管这样我还是看得入迷,玄老师在冰上轻盈如飞燕,吸引我爱上了滑冰。欣赏让我动了心,心动才有行动,后来我想方设法借用小朋友的冰鞋,自己练习也学会了速滑。有了一点小学的滑冰基础,上中学以后我被选进了学校的速滑队,学校为每个队员发了个人专用的冰刀,穿上之后感觉好极了,小学时借穿的那种破旧冰鞋再也不想穿了!</p><p class="ql-block"> 李洪坤老师除了做好五年一班班主任,讲好自己的算数和语文课,还带着男孩子们踢足球,我们二班的段春生、王景林、高德民是他喜欢的主力队员,我家邻居一班的赵忠弟,球感好进攻意识强,多次头球破门得分,下一年级的孟庆和守门机灵勇敢。那时足球是最普及的小学生运动。李老师组抓校足球队,负责管理和担任教练,带领龙潭九小的小小男足,多次参加龙潭区的小学生足球比赛。有一年仅输给龙潭区中心小学,获得了亚军。李老师是位转业军人,朴素踏实工作兢兢业业,常年穿着稻黄色洗得发白的军装,带一顶旧军帽,学生们都很尊敬他。虽然平常不苟言笑,可高兴时嘴角略有点儿倾斜,笑得也有几分可爱。</p><p class="ql-block"> 很可惜,在我们临毕业时,他意外地犯了作风错误自杀了。那天早晨我刚到学校,就觉得气氛很不对,一群学生围成一圈在看什么,我好奇地挤进去,一眼看到了李老师的遗体,身上盖着布躺在手推平板车上,双脚穿着黄胶鞋露在布的外边。我顿时震撼得心颤茫然,惋惜痛心!这是我童年难以抹去的悲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