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母亲

浩如烟海

　　或许清明节临近的缘故，几日来的晚上总是梦到母亲，母亲总是絮絮叨叨嘱咐我好好工作、照顾好家庭。我让母亲放心，一定会照她说的做，而母亲眼含泪水，慢慢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母亲1927年出生在我区南部一个四面环山的村子，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在母亲还不懂事的时候她的大哥、姐姐就离开了人间。

　　外公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以种植几亩薄田为生，农闲时也会带着山货到山外贩卖。由于山多地贫，经常闹土匪，外公如何努力，也难以维系家庭，家人饿肚子是经常的事情。最后，外公含泪把刚满8岁的女儿送到爷爷家做起了童养媳。

　　母亲来到爷爷家时，父亲已经是20岁的小伙子，母亲只有八岁。母亲告诉我说，父亲长得高大魁梧，一表人才，很多姑娘都喜欢他。

　　那时，父亲和叔叔以打铁为生，在关内四处打跑铁，一年甚至好几年才能回家一次，与母亲见面次数少，年龄悬殊大，缺少沟通，缺乏感情基础，父亲坚决不同意与母亲的婚事。母亲说，那时父亲在外乡打跑铁时已恋上了一个富家的女儿，曾见过她，梳着一条到臀的大辫子，非常美丽的姑娘。可父亲没有扭过爷爷，在母亲16岁时与其完婚。父亲和母亲完婚后共生育了5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和二姐是双胞胎的生下来不久就夭折了。我是母亲最小、唯一的儿子。

　　母亲说，穷人的孩子早懂事。母亲自从做了童养媳之后，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似的，爷爷、奶奶指着那儿干到那儿，打水、刷碗、抹桌子、扫地、洗衣服、推磨、推碾子等活不用安排、催促；爷爷、奶奶说什么是什么，怎么批评都不会反嘴。四邻都夸母亲勤快、懂事，爷爷、奶奶也很赏识她。母亲曾告诉我说，那时晚上累的腰酸背疼、手发胀、睡不着觉、想家，经常在被子里偷着哭，可一想到能填饱肚子就不再觉得累觉得苦了。

　　母亲命运多舛。在她36岁那年，与她恩爱的丈夫无情的离开了人间，我不满3岁，大姐才18岁 ，一家5口人生存的担子突然间压在了母亲身上，母亲感到就像一座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了养育我们，承载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白天，母亲在生产队劳动很少请假，为多挣工分常常干男同志才能干的活，还经常一人干2人的活。晚上，又要为5口人的吃穿而忙。听邻居说，深夜经常听到拉风屉、纺车、织布、剁菜等声响；深夜两三点还看到你家灯还亮着。能不亮吗？五人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家的米面都是母亲拉磨、推碾子做出来的；一锅锅窝窝头、一摞摞煎饼，都是靠母亲的双手亲自制作出来的。最让四邻佩服的是，母亲像男人那样把家里的天撑了起来。家里的房子坏了，母亲率我们姐弟亲自修理；用独轮车推煤炭、推土（粪）等重体力活都是母亲亲力亲为；在我们的姐弟相继成家之后，70多岁的母亲仍开垦撂荒地种五谷杂粮。 母亲非常要强，不甘别人的同情。在生产队劳动时，母亲干的比男同志要多，唯恐别人照顾；亲戚之间礼尚往来不小气，邻里之间来往很大方。那些年，母亲总想让我们姐弟穿的好吃的好。每年大年三十晚上母亲宁可不睡觉，也要让我们姐弟大年初一穿上新衣服、吃上热腾腾水饺和馒头。
　　在我们的姐弟成长过程中，母亲不偏不倚，平等竞争。母亲说，谁对家庭贡献大谁就吃的好穿的好。姐姐相继成人后，在生产队里劳作很辛苦。母亲做饭时，总会根据劳累的程度，分不同的饭食。姐姐吃细面馒头、葱花油饼和香喷喷的面条，我和母亲则吃地瓜窝窝头和咸菜。母亲教育我们姐弟，要诚实、勤劳，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来获得财富。在我很小的时候，偶尔说句谎话，母亲从来不管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儿，便用树条来抽打我，对我进行惩罚。
母亲对我的教育，可以说倾注了一生的心血。在我幼童时候，母亲常常把我带在她的身边，给予我特别的疼爱。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时，总把我放在地头或有阴凉处，离不开她的视野。如果，不方便带我，回家时总会给我逮个蚂蚱、蝈蝈等或给我摘朵花，让我高兴。上学时，身体瘦弱，常受到同班同学的欺负，但我很倔强，很少回家告诉母亲。但母亲一旦知道，总会到我的同学家大吵大闹。有时，我对母亲的做法很反感，和母亲吵闹。但现在明白，这叫护犊子，便理解了母亲的一番苦心。 我没有辜负母亲的培养教育，让母亲在村里很有面子，以我为傲。上学时三好学生奖状贴满了一贫如洗的堂屋墙上，是村里第一批考学出来的人，毕业后又分到了县里重要部门工作，给她带回一个非农业户口的儿媳，被提拔成领导干部；等等。这些，都是母亲热于向街坊炫耀的资本。
　　不过，家庭的变故，仕途的坎坷等等，曾让母亲揪心、伤心，这是我一生最对不起母亲的事情。
谁曾料到，就在母亲幸福安享晚年的时候，一天上午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经过两天三夜的抢救，母亲不管我们姐弟怎样啼血的呼唤，还是无情的走向天堂。
　　我们姐弟一切安好，清明节临近，祝愿在天堂的父母不再分离，恩恩爱爱，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