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紫藤

子乐

中午的餐桌上，有一盘伴着蒜苗、鸡蛋翻炒至灿黄的紫藤花蒸菜。入口，蒸菜特有的清香顿时扫除了半天的辛劳，味蕾随之打开。这顿饭，吃得心满意足。 随之打开的，还有一段关于校园那几株紫藤的记忆…… 　　下午放学开例会。把车子停在车棚，冒着淅沥的春雨往后楼的阶梯教室走去时，又想起校园西南角的紫藤来，于是突然站定，冲着正在施工的工地，拍下了这张照片――这座拔地而起即将竣工的教学楼的地方，去年今日，那几株紫藤应该正开着花、发着叶。 而今，已没了踪影…… 学校新建的这栋教学楼，把校园中唯一一处称得上风景的小花园无情的碾压了。 随花园一同消失的，让人有些难以释怀的，还有那几株一到春季就含苞待放的枝干粗壮的紫藤。它和耸立在教学楼前面的几棵比三层楼还高的针叶松一样，见证了学校几十年的飞跃发展和进步。 　　听着领导们布置工作，脑海中却不时闪现出关于紫藤的一切。挥之不去的，尽是往日的美好。 翻开相册，想寻找它曾经给学校及师生带来的惊艳和欢乐，却只有这两幅没拍全貌的长廊，模糊的师生书画作品，以及缠绕在长廊上的几痕枯藤枝。紫藤的花开花落、叶绿成荫的图片不曾拍过一张。 老师、学生漫步长廊，在花香的浸渍中在藤蔓的阴凉里欣赏书法、嬉戏聊天的场景也没有收入镜头，存在相册。 心中似乎又多了一份遗憾，愈加让人怀念起来…… 　　还记得，紫藤的树干呈灰白色，生发的小枝色浅褐，沿着长廊的柱子向上缠绕，蔓延了整个廊顶，把整个长廊遮盖得严严实实，仿佛是为师生撑起了一把绿色的巨伞。 五月底至整个六月，这里可是师生最喜欢流连的地方。尤其是上午做操的时候，总有很多老师耐不住骄阳的炙烤悄悄地躲到紫藤树下，同“有幸”站在阴凉处做操的同学一起，享受着紫藤带来的一丝凉意。 　　最难忘的，还是紫藤花开之际。 紫藤一般三月现蕾，四月盛开。在春神刚刚涉足的长廊里，紫藤花开得空幽而烂漫，一嘟噜一嘟噜，一串串一串串的挂满了整条长廊，一阵春风拂过，淡淡的馨香如同张开了婆娑的翅膀，无声的散入校园的每个角落。 仔细观察过几次，真的是三月一到，紫藤花便好像等候多时似的一嘟噜一嘟噜地涌出来，紫莹莹的，像一串串紫葡萄，娇嫩欲滴，婀娜多姿，清香淡淡。 这个时候，巧于做饭或颇爱美食的老师心里便会痒痒起来，那映入眼帘的朵朵早熟的紫藤花分明已幻作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蒸菜啊！ 那朵朵串串挂在枝蔓的紫藤花，被一丝丝细如纤发的须条牵系着，是那么耀眼的裸露在空中啊！终于，有老师按捺不住了――趁领导不在，学生离校，待天色渐暗，借“同伙”一臂之力，灵活的攀上长廊，将一串又一串的花骨朵撸下…… 第二天，各个办公室里准有紫藤花蒸菜出现。大家一边悄悄的嬉笑着品尝美味，一边压低声音赞叹着调侃着，一旦有领导从办公室经过，便手脚麻利的把重要“证据”塞入抽屉，没事人一样改起作业…… 那份窃喜和美好，大家还可曾记得？ 　　遗憾的是，没有拍下同事趁领导不在攀爬到架子之上采紫藤含苞未放花骨朵准备蒸菜吃的精彩画面。 不用担心紫藤会因此而伤了元气，因为，很快，上层残留的花骨朵便趁着夜色竞相开放，把“犯罪现场”完美掩盖，而下一层花骨朵又会一股脑似的涌出来，满眼都是…… 几日过后，紫藤花便像瀑布一般彻底绽放，从长廊的东头，一直铺到长廊的西头――尽管那尽头便是“颇负臭名”的校厕，但是，那梦幻般的颜色和淡淡的芳香仍让大家为之神往。 是啊！看，那摇曳着淡淡清香的紫藤花，舒展着有力筋骨的枝叶（花开之际，叶已悄然繁茂），把阳光晃成一片斑驳，放眼望去，一片明亮的紫色在绿叶的映衬下靓丽而不妖冶，欢快而又含蓄……真好！ 　　而今，紫藤却已不在！看到这片工地，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那几株紫藤今又身在何处？去年冬日是被乱刀伐下作了枯枝一根根？还是被有心人移栽到了别处？昨日见到的一片片的紫藤花中，有无它的身影？ 听说紫藤寿命长，极易成活，身体里充斥着不灭的生机。所以，我相信校园里那几株紫藤一定坚强而又乐观的盛开在身边的某个角落，它的花朵中藏着曾经的信仰和勇气，枝干里带着永不言弃的毅力，在这细雨如丝、迷雾重重的天气，充满热情和朝气的勇往直前，风雨无畏！ 　　过去的两年里，在一路之隔的“北师大”校区，尽享闹中取静的惬意，已习惯了放眼望去的浓荫和翠绿，不知再回到这天井似的老校区，抬头只能望见一方天空时，心情会是怎样的灰暗和惆怅。 但，好在有一份对紫藤的记忆和眷恋，哪怕只能在每年的花季里用这样的方式释放着怀念。我想，只要有花开的地方，一定能捕捉到它的踪迹，因为，它是那样的绚烂过，那样的让人心动炫目过，即便是花谢后的那片浓荫，也把校园的那一角点缀得如此美丽，让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