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悼诗词小辑（1）悼亲人

小蜗牛儿

蓦山溪•人间最数离别苦

（习词，133。依程垓《蓦山溪•老来风味》谱式。）

（对亲人最好的相送，就是更好地活着，令他安息。也许，我回到自己的轨道，他就自然在了。）

世间千种，

最数离别苦。

极目泪婆娑，

恨不见、

斯魂归处。

蓦然回首，

来路更凄凉，

榆冠落，

柳腰折，

冻雨寒风恶。

无常又作，

虐我如摧木。

纵四顾苍茫，

也不使、

悲愁久住。

残枝幸在，

待霁日融冰，

重抖擞，

再蓬勃，

不枉盘根护。

2020--11--20

凄凉犯•寂寥小雪

（习词，135。依姜夔《凄凉犯》谱式。）

寂寥小雪，

凄凉犯、

难言心事安解。

花残柳败，

鸿归鹭杳，

罡风日烈。

冰河冻野，

剩瑟瑟枯枝孤鹊。

更谁堪、

斯人径去，

唯漫道如铁。

追念初学步，

牧马归来，

簪花炊雀。

香余齿发，

却如今、

灰飞烟灭。

苦酒愁茶，

枉澎湃衷肠热血。

怕难诉、

往事历历，

笔更怯！

2020--11--22

千秋岁引•为二叔送行

冻雨寒心，

苍天落泪，

柳断榆残恸松桧。

何辞更经一度苦，

直须来引千秋岁。

地披缟，

天幡素，

催驰辔。

稼穑蹬车劳碌碌，

育女养儿唯尽瘁，

处世不曾扪心愧。

人常古稀天却妒，

儿孙反哺情安遂！

此生心，

来世愿，

如何兑？

2020--11--19

大寒夜作

大寒何以恁多思？

又是一年祭父时。

料定难眠不自苦，

今宵只管默临池。

2021--01--20

祭

（父亲的忌日，是1月20日，大寒节气；母亲的忌日，是2月3日，立春前一天。我常常在想，这是不是父母最后的恤爱呢？失去了父母，无异人生之凛冬，但父母却想告诉我们：大寒过后立春便来。父母一定想让我们尽快战胜寒冷，一定想让他的儿女从外到内、从上到下都暖暖和和的。）

年年至凛大寒日，

岁岁冰消从立春。

父母在天犹念念，

护儿身暖恤儿心。

2020--01--20

大寒日家祭

(今日大寒，父逝四周年。逢腊月半，则并作春节祭扫。时节不居，岁月如流，母亲去逝，竟然已经快十周年了。家祭相告，最令人欣然的，应该是团圆、平安。行正道、历沧桑，儿孙后辈们仁义自守也奋发向上，于社会、于大家族、于小家庭，都有无愧无悔的担当和向往担当的追求。追本溯源，益发感恩于父母当年的言传身教，感恩于他们无溺无纵、宽严有度的真爱。凛凛风中，两束白菊盛绽，一堆纸钱烟飞，妹妹说：我感到，爸妈抱着我……)

霜严最数大寒日，

又到合家祭扫时。

泉下了然知世事，

余烟寄暖恐春迟。

2019--01--20

大寒•父逝三周年祭

有道天堂日若年，

迢迢递递去三天。

应知此刻人间事，

彻宇大寒奠羽仙。

再聚合族因“做到”，

重温旧事尽凄然。

稍闻历历难堪泪，

恍目吟吟又灶前！

煮饺拨汤亲示笊，

翻花导水喻双关。

急将会意尝相报，

苦剩飞烟霰似岚。

血脉深承魂永在，

清茶默举愿常安！

2018--01--22

怀念母亲

（明日立春。今天是母亲的祭日。

我们只知道母亲的祭日，不知道母亲的生日。因为姥姥也不记得她的生日。据说，她出生时已没了气息，放在草堆上准备天明再扔掉，孰料被早起的隔壁“王娘”发现，她还一息尚存，于是家里又把她拣回来养大了。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吧？母亲似乎从来没有觉得哪个人不该帮、哪件明摆着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该管。她似乎生来就是为大家操心的、似乎生来就担着度人的使命的。后来，我们姐弟给母亲定了一个生日，是10月3日，10月，是母亲选的，她喜欢秋天；3日是为我们团聚考虑，那时国庆假期大约3天。

母亲是小学语文老师。文学上，她是我的启蒙师。那些远古的神话，依然朦胧地在我的记忆里，背景依稀是老家小村子的夏日夜空之下；还有，她教我写人，描写妹妹，“一双黑葡葡般的大眼睛”；教我状物，描写蓖麻，“叶子象伸开的手掌一样”；教我写景，描写日出，“东方的一线鱼肚白，渐渐鼓了起来”……慢慢地，我在模仿的基础上有了自己的观察和创造。

但是，母亲留给我、留给我们姐弟兄妹的最宝贵的精神财富，乃是对生活的始终不渝的热爱，乃是那颗百折不挠地向善向美的心。所以，在母亲离开后，我觉得所能做的，只有更爱生活，只有让自己更好。这样，才能不负母亲，无愧为她的女儿、她的大女儿。

老子的养生之道，有一条，叫做“柔慈量力而行”。母亲，生为柔慈而来，一直不懂量力。

在母亲离世前夜，曾跟我说了很多话，有一句是“就苦了你了”。苦吗？不苦。母亲走了，留给我们的，是愈走愈深的春天。）

（母亲曾被授予“民间艺术家”称号。她的剪纸、刻纸作品题材其实很多。我手边的，几百只蝴蝶。春天要来了，且放红蝶翻飞吧！）

敢问苍天何所道，

偏托弱体寓佛心？

柔慈未肯稍惜力，

才使明朝好立春。

2020--02--03

千秋岁•寒衣节

（习词，127。依秦观《千秋岁•柳边沙外》谱式。）

蟠天际地，

又是寒风起。

极乐界，

红尘里，

阴阳虽两立，

寒暖却一体。

歧路处，

家家都把寒衣寄。

针脚如麻密，

纸袄相思絮。

别时影，

心中忆，

可身形未改，

使短长相契？

来入梦，

如今模样容知许。

<早晨所习之词，未及修改、誊写，人在途中。唯念安好。>

2020--11--15

又到寒衣节

（又到了这个让人牵魂的寒衣节。又燃起了一柱心到佛知的香。又于丝丝袅袅间，若有若无地想起了从前的许多片断。又于恍然一悟里，更加同感于索甲仁波切写在《西藏生死书》自序中的那句话：我生长在他的氛围里。）

去处西风应也北，

燃香袅袅送寒衣。

当然一纸驱冬凛，

只要儿心有所栖。

2019--10--28

八月初一夜作

（八月初一，先父生日。敬览父亲生前手书《菜根谭》，楷字前几条。）

八月初一夜，

丹心莫可言。

《菜根谭》敬览，

楷字拜先严。

2020--09--17

中元日有题两首

之一：

一年又是中元日，

秋气新来奉祭时。

相报家安国也泰，

人间事事莫忧思。

之二：

中元偏遇连绵雨，

未越云山寄纸钱。

转借灵香说细细，

人间天上两安然。

2019--08--15

今日中元

又是一年七月半，

香烟袅袅祭中元。

星河耿耿浓云外，

多少思亲未语间。

2018--08--25

风雨清明三咏

不风不雨岂清明？

多少尘霾待荡清。

雨里两行澄净泪，

心头一缕浩然风。

亦风亦雨最清明，

多少潜思道不清。

多少酸心多少泪，

化成岁岁雨兼风。

歇风住雨恁清明！

天也澄然心也清。

万事到头能放下，

行来何计雨和风。

2021--04--05

清明前夕遣怀

（时近清明，接连梦到父亲、母亲。遣怀。）

岁岁思亲梦里真，

此生无计再聆音。

条条都是天涯路，

谁更同儿问苦辛？

2021--03--31

清明祭

一腔备细家常话，

未待言时却泪纷。

默向杯中分半酒，

清明天地鉴儿心。

2019--04--06

清明•归途中作

清明已惯多风雨，

逾向家门却逾晴。

应是冥冥亲护佑，

云花开处两安宁。

2019--04--04

难堪伤情早祭扫，

无奈扰梦犹清明。

宽心聊解落红意，

遣怀权作踏歌行。

2017--04--01

五味杂陈一碗粥

(工作日的早餐，我不是天天都在单位吃。但每每来吃，基本都很早，总是第一拨儿。虽然时间充裕，我也总是吃得很快，吃完也不聊天，立刻上楼，因为总想让即将开始的一天更从容更有序，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习惯了。但今天，一碗玉米面糊涂粥，让我慢下了早餐的节奏，又对着空碗呆坐了良久。

因为，这碗粥，这碗黄黄的稠稠的糊涂粥，让我想起了姥姥，想起了妈妈。

姥姥是个小脚儿老太太，山东口音，大脸盆、高个子，脸上满是皱纹却不干瘪，一看就是一个历经风霜的美人儿，吕中那种形象。姥姥一生生了几个孩子，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除了妈妈她们姊妹6个和大舅，姥姥还有夭折的孩子。姥爷去逝早，我根本没见过，所以姥姥的沧桑与独立，小时候就总听大人们说，懂事了更是觉得一切注解都是那么苍白。儿女们一个个成家后，姥姥一直一个人生活，不仅从来不给谁添麻烦，而且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八十多岁还踩着三寸金莲每天晨跑。她蒸的大馒头，至今我都没有发现有出其右者。再有，就是姥姥熬的糊涂粥，变戏法儿一样，原味的，但总比别人熬的香，尤其是在寒冷的季节，从外面跑进来，先把凉凉的双手用那盛满粥的大碗暖个半透，就迫不及待地捧着，沿着碗边汲溜起来，热热的汤水入了胃，暖暖的恩情也入了心。

妈妈是个对生活很马虎、尤其对饮食常对付的人。但妈妈很爱喝糊涂粥，也很会熬糊涂粥。还记得，妈妈去逝前，大约正月初五的样子，躺在病床上，似乎气色好了些，钦点的最后一样儿，就是一碗糊涂粥。当时，妈妈的好朋友、我的小学班主任王淑兰老师恰来探望她，自告奋勇地回去把家里的玉米面筛了又筛，让它细而又细，给送了来。我们马上熬了一碗，拿到医院。无奈妈妈很快就精神不济了，那年正月初九，妈妈便走了。没有像其它病友那么痛苦，走得很安祥。死神把从妈妈那里夺走的美丽，又在最后那一刻都还给了她——在我记忆里，妈妈最后的形象，虽然躺着，但却是奕奕的，不再瘦削，不再青黄，又象病前那样 ——人们口中的古兰丹姆<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主角，阿依夏木扮演>。我不知道，妈妈勉强下咽的那几口糊涂粥，有没有让她尝到期望的味道呢？抑或，她有没有尝到妈妈的味道呢？

熬玉米面糊涂粥，不知道弟弟妹妹们有没有学会，但妈妈确实教会了我。)

一碗清粥刚入口，

几多味道上心头。

当年眉目鲜明在，

欲与分羹不可求。

2019--04--01

斯人入梦

果有神明在，

如期入梦来。

燃香送杳杳，

一缕复萦怀。

2018--12--11

生日忆父母

四十七岁生辰日，

信游未期返防川。

土字碑前路仍断，

图们江里水犹寒。

忽忆双亲曾到此，

当时恰同我华年！

仆仆千里为嫁女，

碎碎万般求儿安。

鬒发英姿成灰烬，

丹心锥透情何堪？

恐扰神明忙闭泪，

三国一望且凭栏。

2017--04--07

晨梦

父怜母恤来入梦，

笑颜犹在却惘然。

归途迢迢应未远，

檀香袅袅送平安！

2017--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