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川藏——相克宗

天涯独行

<p class="ql-block">回忆使人忘却, 回忆是时间长了, 好多事想不起来了, 而那些想起来的都是淡的,甜的,那些凄风苦雨也如咖啡般苦中带甜了,人真是奇怪的动物。</p> <p class="ql-block">有时,看到那些照片,过去的事,过去的路,有的清楚,有的模糊,就像一位老友在提醒自己,哦,这里你去过的,这里你还停下单车,去冰凉的河水里洗了脸的。这是?你在这里爆了胎!哎,都是满满的回忆,那些细节都慢慢的想了起来,这些回忆一定是属于自己的,别人拿了去,就是老酒装新瓶了,也可能是一文不值的白水吧。</p> <p class="ql-block">有时,看着那座山,我把她叫母亲山,因为母亲葬在那里,我住在山下。从这里出发,就像从母亲身旁出发,最后还得回到她的身旁,不管走多远,不管变多老,都会回到那里。只是,走的多了,知道世界那么大,风景那么美,自己那么小,外边有那么多可爱的人和事。我的人生有地回忆了。</p> <p class="ql-block">一条318,我只走了其中的三分之一,也就是平常说的川藏线那一段。从雅安出发,就发现自己已经汇入了川流不息的进藏队伍中,就犹如一滴水汇入了大河中间,只有顺流而下,不愿再回头。</p> <p class="ql-block">骑行是连贯的如水般流淌,记忆却是片段的,这儿一点,那里一段。还记得那么几件事。从新都桥出发这天,目的地是理塘山下的相克宗,这天需要翻越4000多米的高尔寺山,下坡到雅江吃中饭,再从2500米的雅江爬坡20多公里到3000多米的相克宗乡,整个过程就是过山车般。还记得一个人骑在空寂的大山中,旁边的江水隆隆响起,到了后来,天渐渐暗了下来,江水声不再响起,路旁山密林遍布,依旧高耸。晚上7点多离目的地还有4公里,从早上出来已经连续骑行了10个小时,焦虑,急躁慢慢占据了心,这时,从路旁的一户藏家里站出来一个小女孩,穿着极不合身的军便装,衣襟已经到了孩子的膝盖,我俩就那么默默的对视着,记忆中昏暗的大山中一切似乎安静极了,直到我再骑走。突然两行热泪流下脸颊。我清楚的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情感。对自己的怜悯有一部分转化为对孩子的悲悯。我得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当时甚至不愿回头,不愿面对那种悲情。其实,人生中不是到处都充满了苦痛,贫困,死亡,不平吗,不愿去面对,但我还得骑下去。</p> <p class="ql-block">所谓信仰,决心,都有关于心,身体依附于灵魂,还是反之,这是个问题。但只要这样走下去,一切终会坦然。</p> <p class="ql-block">还记得在相克宗乡看到那一组骑行者塑像时,一时也激动不已,毕竟这些天的路都需要自己一脚一脚蹬过来,苦乐自知。</p> <p class="ql-block">骑车的人往往要从早上骑到晚上才到目的地,基本都疲乏至极,对于住的吃的往往不是太讲究,求个吃饱睡足而已。所以川藏线的骑行驿站都可以很好地满足这点要求,干净,便宜,饭菜足量,有的还可以上网,洗澡。实惠之外有点奢侈了。</p><p class="ql-block">谈到上网,还记得在理塘这段路就无法上网了。听饭馆小老板说是理塘寺的活佛到成都集会游行,被抓了起来判了几年刑,却不想莫名的死在了号子里,这下当地藏民可不干了,就在前几日附近乡村的藏民堵了318国道,政府也如临大敌,一个装甲部队就驻扎在理塘城外,随时准备应付突发事件,那断网也是必须的。看过陈渠珍的《艽野尘梦》,就感到历史还是在不断的重演,汉族对周围少数民族的统治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优抚弹压之类的办法,不管是新疆,西藏,都是如此。而这些强大的少数民族在汉族弱小时又反过来,屠杀无辜的异族。难道历史是一个陷入悖论的轮回吗?</p><p class="ql-block">相克宗是剪子弯半山上的一块台地,这里离明天的目的地红龙乡还要翻过4座4000米以上的垭口,所以是骑车徒步的人们必然歇脚的一站。当地人在小小的台地上修了不少驿站,条件还都不错,要比西藏那边的强不少呢。我们住的这家驿站有很大的四合院,正中一座片石砌的三层楼房,对面是我们住的平房,都是当地传统住宅。三层楼内,还记得在楼二层老板开了一间长长的大厅,里面放了许多藏式床铺,像内地沙发那种,边上置着方桌。一进房间就觉得热气腾腾,人声鼎沸,原来这里是饭堂加睡厅,不少人斜靠在坐垫上休息,门口老夫妻俩忙着给灶里加柴火,通红的火焰从炉膛里冒出。这里可以吃饭,休息,聊天,还是个挺自在的所在啊。一大壶酥油茶与一大盆麻辣白菜,还有米饭绝对是奇怪的晚饭。</p><p class="ql-block">火红的火焰,灶上大锅里热腾腾的蒸汽,嘈杂的人声,夹生的米饭,还有停电后黑乎乎的房间,就构成了那晚温暖而混乱的回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