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檐下冰凌</p><p class="ql-block">罗大平</p><p class="ql-block">坐在书房里,无意中抬头,看到对面楼上的檐边,整齐挂着一排冰凌。透明的冰凌有一尺多长,像水晶门帘遮住了半个后阳台,我赶紧拿起相机,用长焦镜头拉近,拍下这一份美丽。照片发到朋友圈后,好友们纷纷跟帖,发出感慨。有个去了南方的朋友说,看到这美丽的冰凌就想回家,回到记忆中粉墙黛瓦屋檐口挂满冰凌的老街,回到童年和小朋友们边吃着冰凌,边奔跑的那条古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时候一到冬天,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会悬挂有很长的冰凌。我家是草房,朝北的一面冰凌会从檐口一直垂到地面。后墙和冰凌之间有一小段距离,只能侧身通过,我们就钻进去,贴着墙在里面走来走去地玩。冰凌很密,大人们来找,我们躲在里面也不会被发现。冰凌看上去很诱人,我们常常折下一截当冰棍吃,被大人们知道总会受到一顿训斥,说这是草房上流下的水上了冻,很脏,这么冷的天,吃下去会生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草房结了冰,给很多在檐口安家落户的麻雀带来烦恼,它们有的在巢里出不来,有的到了晚上回不去家,在外面乱飞乱撞,着急得叽喳直叫。有调皮的男孩子拿弹弓打它们时,被老人发现,会用棍子追着他们打屁股。我父亲用梯子爬上去把冻住的草分开,捋出一条通道,好让可怜的小麻雀自由进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里屋檐边挂冰凌,那边河塘里也结了冰。河水一上冻,就是我们小孩子最快乐的时候。天还没亮,阵阵清脆砸冰声,把我们从梦中惊醒,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河塘里的冰厚得可以在上面行走。按耐不住兴奋,赶紧从床上起来,为了能在上学路上多玩会冰。冰面成了我们的游乐场,胆子大的在河塘中央打闹嬉戏,胆小的只敢在河边上搀着小伙伴的手慢慢地走。冰面很滑,稍不留神就会滑倒,不过在冰上摔跤还是很有意思的,每次几个人跌倒在一起,相互搀扶着正要爬起来又摔倒时,就会引起了阵阵笑声,那稚嫩的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气慢慢转暖之后,冰层消融,大塘大河是走不上去了,便去找有冰的水沟,再后来水沟也不敢去了。有天中午放学,我们几个就找到了一个灰汪玩。(灰汪是田头,积绿肥用的30平米左右的水坑。)玩着玩着,冰面出现了裂缝,大家赶紧爬上来。但有一个比我还大两岁的小女孩,在下面没上来。她在冰上跺了几脚,抬头问:“还能跺吗?我说:“能。”她便又使劲跺了几脚。冰面“哗”地裂了开来。我们几个七手八脚把那女孩从冰窟里拉上来,她的棉鞋棉裤都湿透了,吓得大哭起来,我们学着她样子,笑得前仰后合,引得她也破涕为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那么多年过去了,回想起来,那是我最后一次玩冰。再次抬头看看对面的楼顶,檐边上的冰凌依然坚韧地挂在那儿与我对视,没有一点要融化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2021年1月11日</p><p class="ql-block">2021年1月13日扬州晚报发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