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夜幕下的杭州城异常地繁华，一风缓步走在主街道上，闻着从茶庄里飘溢出来的茶香，心神怡静。</p><p class="ql-block"> 道路两旁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酒馆舞楼，店外红灯笼绿灯笼，花红柳绿，惹人迷醉，店内香肩拂纱，玉指环袖，那吆喝声、喝彩声、曲调声人声鼎沸，诺大的一个杭州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好一个不夜城！”一风暗暗自语，这样的场景在范夫人城和朔风地区是见不到的，汉朝律令，太阳西落之际，城郭必须封闭，除了打更之人，街上楼店均需紧闭，所以晚上基本见不着什么人，而这杭州城却是个例外，传言“扬州王”刘纬忠每年给朝廷上交的税赋占据整个大汉王朝的五分之一，他所管辖的地界有一定的自治权，想想也是，只要能给皇帝按时交上银子就可以了，至于如何治理，那不重要，皇帝为何要与银子过不去呢？</p><p class="ql-block"> 之所以来到这杭州城，是因为柳风子说他的“虎玉”将会在这里出现，近期，会有大事发生，追问什么大事，柳风子却闭口不言，那个柳风子行踪难以捉摸，神秘异常，不过一风倒是觉得这个人，可信。</p> <p class="ql-block"> 按照柳风子的指引，他行至城南，一出城便见得城外的一处石桥上躺着两个人，过去一看，那二人断气大抵有一两个时辰了，上下探寻，发现两人的脖子处都扎着一根两寸长的弯针，伤口不大，周围却淤散出一片紫黑，这二人因毒针而亡，看来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风正欲起身，脚尖却碰到了藏在尸体衣服内侧的一块儿铁牌子，取出来细细端详，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白虎营”。如果说，他们是“白虎营”的人，那一定和“白虎营副使”荆野有脱不开的关系了。他起身观察周围的环境，西边是杭州城南，东边是一片水湖，南边是一条小路直通扬州城，从这里到达扬州城少说也有百十里长的路程，沿途又少有客驿，这个时间点，一般很少人会朝着这个方向走，他顺着北边走了一段儿，看到地上斑斑的马蹄印，蹄坑翻出来的土还没有干，颜色较地面上的干土略深，想必这些人往北而去了。</p> <p class="ql-block"> 话说李家兄妹出了杭州城南，与等候在那里的几个人汇合于一处，众人径直往北而去，走了约有不到十里绕进一处山口，经过那山口便是一处宽阔平坦的地势，一座庄园建在上面，门匾上刻着“暗隐门”三个漆金大字，快到庄门口的时候，一个人翻身下马去扣门环，不一会儿，又出来几个人将众人迎进去。</p><p class="ql-block"> “门主呢？”李思吾边往正厅走，边问旁边的随从。</p><p class="ql-block"> “回少主，门主听说我等已接上少主，就在正厅一直等着。”随从答道。</p><p class="ql-block"> “嗯，小姐身上负了点伤，你去找‘门医’给小姐看看，记住，不要和门主说，说多了他会担心。”思吾低声对随从嘱咐了一句。</p><p class="ql-block"> “属下明白。”</p><p class="ql-block"> 转眼的功夫，他便走进了正厅。</p><p class="ql-block"> “父亲，思吾回来了！”李思吾不见有人，朝着厅内喊了一句。 </p><p class="ql-block"> 话音刚落，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从正厅的后堂走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思吾，你让为父等了好久啊！”老者看到李思吾激动不已。</p><p class="ql-block"> “嗐，父亲，你有所不知啊，这个玉的主人不是一般的人，年纪与我相差无几，武功却极高，好不容易把东西拿到手，又不知被什么人追了一路，个个出手不凡，若不是罗清的接应和你儿子的这股子机灵劲儿，我们早完了。”李思吾坐到厅侧的靠背椅上，倒了一杯水，不住地埋怨。</p><p class="ql-block"> “好好好，为父让你受罪了，这事儿啊，交代别人我还真不放心，听说玉娇跟着你闹了一路？”老者笑着回问思吾。</p><p class="ql-block"> “噗——”李思吾刚进口的水一下子没憋住，喷了出来，他眼珠子一转，“这丫头是跟了一路，不过还好，没惹什么麻烦。”这天再聊下去，小丫头被打伤的事情势必瞒不住，父亲一向视玉娇为掌上明珠，疼爱的不得了，这要是知道小丫头受了伤，还了得？想罢，赶紧转换话题，“哦，对了父亲，这就是你要的东西。”他从衣胸内侧取出来一块儿手帕。</p><p class="ql-block"> 老者赶忙上前接住手帕，颤抖着手慢慢将它打开，看到躺在里面的玉，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了啊。”他情绪极其激动，表情很是复杂，说喜算不上喜，说忧又谈不上忧，李思吾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父亲这般神情。</p><p class="ql-block"> “父亲，父亲？”李思吾小声唤着老者。</p><p class="ql-block"> “啊？哦，没事儿，思吾，想你这些日子跋山涉水折腾累了，又赶着今天是我们江南的‘祭祖日’，到了子时烟火一放，又有你折腾的，趁现在还有点时间，快去歇着吧。”老者回过神儿来。</p><p class="ql-block"> “想必父亲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处理，关于那玉，父亲既然不愿多说什么，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李思吾看了一眼那块儿“虎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犹豫片刻，还是转身离去。</p> <p class="ql-block"> “甲龙。”李思吾走后，老者像是在唤谁。</p><p class="ql-block"> “属下在！”一个全身黑色装束，脸带着龙头面具的人突然不知从哪里出现。</p><p class="ql-block"> “营里的十部校尉可都通知到了？”老者走到厅门口，双手后背。</p><p class="ql-block"> “回主将，都通知到了，时间定于今晚子时，具体以杭州城南的红色烟火为号，还是‘青龙营’的老规矩。”被称为“甲龙”的人回道。</p><p class="ql-block"> “嗯，很好，营里可参与作战的兵甲能有多少？”老者追问。</p><p class="ql-block"> “我‘营’的十部校尉都统计了一下，这十几年当中因年老意外或死或残的共计三千六百余人，这三千六百人生有子嗣可继承军体的人数有两千四百多人，全营将士相当于两个军部的统制。”</p><p class="ql-block"> “近四万九千将士，算上‘白虎营’的将士，我们举兵之日，即有十万之众。在你看来，这‘白虎营’的十部校尉是否能够与我们一起举事？”老者转过身来，将拜在地上的甲龙扶起来。</p><p class="ql-block"> “前几日，属下联系到了‘白虎营’的‘甲虎’校尉，曾经跟随楚王征战的时候，属下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故而我二人彼此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这十六年来，偶有联系，谈及起兵的事情，他只给属下留下五个字。”甲龙缓缓道来。</p><p class="ql-block"> “哪五个字？”</p><p class="ql-block"> “认玉不认人！”</p><p class="ql-block"> “哈哈哈，好一个‘认玉不认人’啊，这白先明带出来的部下就是不同，想当年楚王韩信在‘龙虎狼’三营定下‘校尉戴兽具，认玉不认人’的规矩，就是为了防止居心叵测的人结党营私，侵蚀军队，而如今三营已在这世上消失了十六年之久，居然还有这么严肃恪守营规的人，可敬可佩！”</p> <p class="ql-block"> 老者沉默了几分钟，忽然俯身对着甲龙一拜，“甲龙，此次举兵胜负难料，为了完成楚王韩信当年的宏愿，我就是粉身碎骨身首异处又有何惧？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那两个孩子，我有一事拜托于你，请你莫要推辞！”。</p><p class="ql-block"> 甲龙一见慌忙上前阻拦，“主将，我们虽归你节制，但我们都是楚王信的嫡系亲军，与你一同举事，是我营全军上下对楚王尽忠该做的事，至于您的托付，我甲龙自当奋力保护，这是我个人对您的敬重之意，您这一拜，我实属承受不起！”</p><p class="ql-block"> “好，大恩不言谢，我李幼春若有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你！时间紧迫，你先在快去联系‘甲虎’，就说‘虎玉’现在在我手上，晚上子时同样以烟火为号，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前来认玉。”老者抱住甲龙的双肩，表情坚毅，郑重地说道。</p><p class="ql-block"> 甲龙点头回应，转身出了大厅。</p><p class="ql-block"> 不料此时，李思吾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厅房上，只见他轻闭着双眼，嘴里叼了根细草，“天要变喽，老头子啊老头子，你究竟瞒了儿子多少事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