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28, 128, 128);"> 每当我涉过记忆的那片海滩时,都会情不自禁地用赤足去摩挲那些柔软的细沙、去踩触那些圆润的卵石,再捡拾起几枚光洁的贝壳。</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天气刚刚开始热,有几只怕热的早蝉就夸张地叫着:热啊,热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放插秧假的时候,在外地读书的姑姑把她的男友(后来成了我的姑父)带回家了,她男友家离小镇不远。姑姑读的是“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有插秧假的,她的男友读的是省城的师范大学,快毕业了,阿公说是牌子很响亮的大学。他们俩都有一个亮闪闪的玩具,双手握着放在嘴边吹,会发出很好听的声音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惊奇、艳羡,加上一份企盼:“姑姑,这是什么好玩的?”姑姑用手绢擦了擦那个亮闪闪的玩具,笑着说:“这是口琴,你试试看,嗯,吹,吸,吹,吸……” 我吹出来的声音虽然不好听,但我喜欢上了这个叫“口琴”的玩具。“姑姑,我也想要一个口琴。”姑姑说:“这是大人吹的口琴,你在家要好好听阿婆的话,等下次放假回家我买一个小孩吹的口琴给你,好不好?” 我用力地点着头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记着姑姑的许诺,为了这一份企盼,我变乖多了,阿婆常说我不是吃饭而是要她劝饭,但我不想吃的食物或是要我多吃一点什么食物时,我会努力做得好一点,还不忘记念一句:我听阿婆的话,姑姑给我买口琴。阿公给姑姑写信时,都没忘记嘱咐一句:记得给萍子买个口琴,天天在家念着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然,姑姑并没有食言,我后来就有了一把儿童玩具口琴,只是它的声音远没有姑姑他们吹出的那样好听。尽管这样,我还是赚足了小伙伴们艳羡的眼光。我的周围有了一群和我形影不离的跟随者,急得阿婆千叮咛万嘱咐的: 玩好啊,玩好啊,莫吵架啊 !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学着姑姑的样子,用手绢擦擦口琴,让他们每个人 都吹一下,并指导着:吹,吸。……玩着玩着,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你们谁有哨子?带着哨子我们一起玩!那时,小镇的商店里有一种哨子买,很便宜,彩色塑料做的,能吹出“瞿瞿”的声音(类似体育老师用的那种),很受小孩子欢迎。没有哨子的伙伴便回家东翻西找,空酒瓶呀、旧铁钉呀、猪大骨呀……本来是攒下来换打糖(麦芽糖)吃的,通通拿到收购部去卖钱,买了哨子。供销社的农副产品收购部也兼收废旧物资,收购部里有几张宣传画,画上就有“猪鬃”、“棕片”、“蓖麻籽”之类的彩图,有的东西还可以拿到国外去,为国家换外汇的,我不想明白这些,只想着口琴和哨子。就这样,以口琴为主奏、哨子为伴奏的“乐队”便成立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每天都要重复一遍这简单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大人们也许觉得我们好笑,但在那个文化生活比物质生活更贫乏的年代,想想看,一群四、五、六岁的小屁孩,吹着口琴和哨子,当然仅仅是吹响了,无腔无调的,每天从街头吹到街尾的游走,重复着简单而自得其乐的游戏,也算是小镇的一道风景了,现在想起我都会哑然失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也许,我们当时就像是一群耍把戏的毛猴子,给人们平淡的生活带来一点乐趣,就像闷热的空气中偶尔吹过的一丝凉风。不过,这把口琴算是我对乐器的初始认知吧(拨浪鼓和哨子除外啊)。</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