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徐兄
徐兄,徐佩信,祖籍山东平邑人,生于1946年,病逝于农历2014年6月2日,享年68岁。之所以与徐兄交情颇深,不仅因为徐兄是我值得敬佩的兄长,还是我的大姐夫。长兄如父,姐夫如兄,徐兄生前对我关爱有加。今天是徐兄两周年祭日,撰此祭文以释思念。
正如他的名字,徐兄是一位令人敬佩、正直而诚信的人,而正因此品质加之性脾刚烈,诱发了肝病而未老先去,令人惋惜不已。
徐兄是一个不甘现状、勇于开拓的人。他是在80年代改革初期从沂蒙山区走出来的最早的农民工。徐兄祖辈耕种于山东平邑县临涧镇东曹庄村----鲁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80年代初,徐兄不甘落伍、与时俱进,携妻带子、舍宅弃地,举家远迁至胜利油田--东营市河口区。与其说是远迁,不如说为谋发展空投至此,因为初来之时,除了随身携带少量盘缠与衣物外,几无任何东西。破釜沉舟,走出沂蒙山,抛弃祖下留下的房产、土地、家业,到了之后才发现,作为一位山区农民,号称软黄金的石油工业似乎并没有适合自己生存的空间。无房可住、无工可作、无地可种、无亲朋可求,一家五口,三个孩子要吃饭、穿衣、上学。吃、穿、住、行,样样需要开支。踏入河口的初期,捡拾菜市场菜叶、路扫运输车洒落的大米,住帐篷、搭地铺,可谓遍尝了人间疾苦。
一个偏僻山区的农民,那个年代,舍弃了祖辈赖以生存的家业,无一技之长,拖家带口来到他乡异地谋生,需要何等的勇气与胆量!但徐兄做到了!没有徐兄勇敢迈出的第一步,就不会有其子女后来如此的成就。如今徐家三个外甥均已在东营市成家立业,老大大学毕业自营孕婴生意,事业逐日有成;老二大学毕业从事公务员工作,已是一科之长;女儿大学毕业后就教。三子女均有房有车,衣食无忧,徐兄在天之灵自当引以自豪了。
徐兄是一个有远见且颇具智慧的人。早在80年代初,他就送几乎一字不识的大姐到省城济南学习缝纫技术。虽然学后在家乡并未派上用场,但后来来到河口初期,全靠大姐开办缝纫学校养家糊口,全家人才站稳了脚;90年代初期,他慧眼独具,举债购买了一套2层约200平米的沿街房产,现在每年的租金超过10万元;学习缝纫、举家远迁、购买沿街房产都是其远见性的佳作。而无师自通则展示了其智慧的才干。70、80年代,当大多农民还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于农耕的时候,徐兄已开始了小手工制作。他没有学过木工,却会做木工活。从市场购买木材,然后加工成门窗再到集市场出售,在无其他现金收入的年代添补了些许家计。他没有上过正规中医学校,却会针灸。我年幼时因关节炎经常腿疼发作,后来徐兄针灸后再未复发。他未学过缝纫,却会修理缝纫机,直到病逝,一直经营着一家缝纫机维修店,从事缝纫机维修工作,为家庭获得了不小的收入。
徐兄是一个勤劳担当、孝心十足的人。他在家排行老四,却始终充当表率。对父母、岳父母孝敬多多,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早在70年代,徐兄之母亲大病卧床,乡镇医院已无医可治,瘦弱的徐兄将地排车捆绑在自行车上,让重病中的老母亲躺在地排车上,然后独自一人骑自行车拖着地排车将老母亲拉到近100公里外的济宁市治疗,从死亡线上拉回了老母亲。康复后又生活了几十年,直到84岁在徐兄家寿终正寝。在得知岳母重病,只有岳父在家无法医治情况下,将岳母接回家中就医,直至完全康复,后又多次接岳母到家中伺候,对老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令人敬佩。
徐兄个头不高,较为瘦弱,却也颇具了沂蒙山人吃苦耐劳的品质。长期经营缝纫维修店期间,在物流送货尚未形成的年代,定期乘坐长途客车从东营河口往返于临沂市兰山区商贸城提货,无论夏日炎炎还是严寒冬季,携带100余公斤的商品,碾转近1000里路,日夜兼程,辛苦可想而知。而这一生计他坚持了一生,直至病逝,虽然子女一再阻止其经营。
徐兄是一个刚正不阿、爱憎分明的人。不畏权势、不欺弱者、不唯亲疏是他典型的品格。尤其在曾经物欲横流的时代,这一品格尤显难能可贵。90年代,为了维护自有房产权益,他曾经将政府告上法庭,为了维护两个孩子之间的公平,他也曾将打架的自家孩子大打出手。他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即便是最亲近的人,遇到有争议的事情,他也总要评出个是非里表。
最后一次看望徐兄是在其去世的前20天。由于工作之故,未及久陪。其时徐兄虽仍住医院,却已病重在身,无法言语,但却还有些意识。俯首望着病床上徐兄一双无助而似含泪水的双眼,弯身手握徐兄有气息而无力气的手,强忍泪水违心说了几句安慰徐兄的谎话,转身离开病房,泪水已止不住流淌。事后据大姐说,告别后,不到20分钟,徐兄病情加重差点昏了过去,医生抢救10多分钟才平静下来。大姐说是因为不想让我离开。当时如若电话告知,我当即可返回,再请假几天多陪陪徐兄,因相距近1000里,未再次探望,谁知这竟是永别。
其实,徐兄本意后事从简,骨灰撒入黄河入海口,继续留在他为之自豪而奋斗过的地方。因病重后语言障碍,最终也没有做最后的交代,由于家乡的亲朋坚持“落叶归根、入土为安”的理念,徐兄最终安葬了沂蒙山老家。
记得2014年6月初二出殡日,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一路为徐兄送行,云遮天日、哭声一片,我也含泪随众人一起陪送至墓地。
出村东南行约2里余地到达墓地。这里虽远离闹市,却是一片净土。墓地后依青山而绵延,苍松翠柏,前有小溪清清、水边绿草茵茵,一池潭水,山光水色尽显其中。远离了城市的喧闹,没有了车鸣汽笛,只见青草茫茫,鸟语花香,蝶飞雀舞。
安葬时,默默祈祷,安息吧,徐兄!这里是你儿时的乐土,美丽的家园。百年之后,假如还有另一个天堂,无论相隔千山万水,一定会再来看你,与兄把酒同饮、促膝长谈,聊聊我们还没有说完的话题。
徐兄祭日,无以纪念,以此文为祭。
2016年7月5日写于蒙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