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闻悉母亲所在养老机构的一位男护工要离开机构，简短地聊了几句，心中却五味杂陈，突然明白了一种特殊情感的存在。</p><p class="ql-block"> 记不清哪次去探望母亲，路过老年车停放处，发现一位高大帅气的男士坐在一辆老年车上，口中念念有词，很专注地看着手机。见到母亲后便知道他是楼层新来的护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养老机构护工很难找，男护工就如医院男护士和幼儿园男老师，都属于“稀缺资源”。聊天中发现，无论是谈吐还是沟通都很有礼貌，属于什么都能聊的那种。尽管不是专职分管我母亲的床位，但时间长了，感觉在母亲身边多了一个兄弟。尽管没有建立“单线联系”，总觉得他跟母亲挺投缘的，还带着妻子孩子去看过我母亲。</p><p class="ql-block"> 渐渐地，每次去看母亲，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便会打听是回老家了吗？看得出来，家属们都挺信任这位不可多得的男护工。接触多了，发现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老太太们都喜欢他，老头们也挺信任他，甚至可以不认儿子，但认识他。每次看他“逗”得是他爷爷奶奶辈的老人们喜笑颜开，打心眼里佩服他这种特殊的“能力”：一个女性都未必能如此啊！</p><p class="ql-block"> 今年以来他照护的两位老人相继走到了生命尽头，虽然都是在医院被宣告不治，但他说情感上很接受不了。老人们信任他，感情上也依赖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日久生情”也发生在这些年龄相差很大的两种身份的人之间。以往跟老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总在夜深人静时“跳出来”打扰他……苦不堪言。</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使我想起一件事。为了对年轻人进行“责任感”教育，曾带着一批新入职的孩子去养老机构参观、座谈。一位护工讲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有一年下定决心不干护工了，家人也在老家帮着找了份工作。但是过了年初一，她就开始失眠，总有她护理的老人在唤她的“幻觉”，受不了这样的“精神折磨”，她又回到了护理岗位。她的发言还没有结束，我发现带去的不少年轻人已经开始抽泣，机构管理人员感同身受，流着泪说了很多这样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进入老龄社会，养老机构方兴未艾，需要大量的护理人员。所有担负起照料老人这份工作的人，都不可避免地会面临此类“情感”问题。事实上，老人进了养老机构，就像进入了大家庭，一日三餐、洗脸洗澡，甚至大小便，都离不开像“家长”一样的护工。而老人的子女反倒像客人一样，有空就去看看。再孝顺的子女也不可能天天去看，况且目前因为新冠疫情的原因，养老机构原则上是控制探视频率的。显而易见，老人们跟谁“亲”呢？而这些护理人员经过培训学习，既有一定的护理技能，又大多比较有爱心，很愿意跟老人打成一片，让他们开心。这样的“感情”又怎么是能用“理智”平衡得了的呢？</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跟母亲说了男护工要离开的事，或许脑梗后遗症让她反应比较迟钝了。心里真希望她就这样“迟钝”下去。而我，却有了一份不舍。我明白其实对护工“依赖”的还有家属们。但我非常能理解这位护工，他的离开不是因为他不热爱这份工作。正因为“人到、心到”，让他产生了新的困惑，从感情中难以自拔。但如果是很“无情”的人，又怎么去从事这项工作呢？两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