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二)亲历文革武斗</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六年我十岁,我家从星星哨搬到了怀德县范家屯镇,这一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不久又进入到了”文攻武卫”阶段。学校里也开始了停课闹革命,我们每天上学不用带书包,只带一本小小的毛主席语录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高年级的同学真正的参与了文化大革命,他们开始批判那些老师,老师们犯了什么错误我不知道,只看到他们每天早晨带着纸糊的锥形高帽,举着小旗,在造反派的监督下,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跑。其中有一位教我音乐的女老师,她身材瘦小,脸色蜡黄,也跟在男老师的后面跑。这时有一个大男生,突然扑到了女老师的背上,女老师只好趔趔趄趄吃力的背着那个大男生跑。我们则围在旁边,手举语录本高喊口号就行了。 </p><p class="ql-block"> 大街上更是热闹,两大派的高音喇叭此起彼伏。一次二姐领着我和三姐到街上去焊洋铁壶,忽然看到一群人边走边高声唱道:“长春公社一小撮,破坏革命大联合。”紧接着吵吵嚷嚷一群人走来。二姐一看事不好,顺势把我zhou到了一家的窗台上。这时家家铺店关门,摆摊的收摊,警报也拉向了,说是大街开始戒严了。人们跌跌撞撞着四处乱跑,二姐手里的洋铁壶也滚到了大道中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紧张的程度就像电影里村子进了土匪或鬼子一样。直到下午才街上才安稳下来,我们就急忙跑回了家。 </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当时的两派,一派叫“长春公社”,一派叫“二总部”。他们都说自己是造反派,而对方是保皇派,所以他们都架着高音喇叭高声辩论。大喇叭里反复的放着那首歌:“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反抗,就斗争,就干社会主义。”辩论分不出胜负,于是他们就开始武斗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从中午开始枪声就连续不断,妈妈叫我们把床板铺到地上,坐在床板上玩,害怕枪子飞进屋里,伤到我们的脑袋,所以不敢坐在炕上玩。爸爸单位的工人们不知参加的是哪一派,听说对方晚上要来抄家,把王姨父还有几个工友吓得晚上都没敢回家,趴在黄豆地呆了一宿。</p><p class="ql-block"> 那天晚上枪声更加激烈了,一会街里的方向火光冲天,滚滚的浓烟笼罩住了我们住的家属大院。大人们判断不是火车站,就是粮库着火了。他们只能望着火光,忧心忡忡的哀叹。折腾了一宿的战斗第二天偃旗息鼓。空气中弥漫的焦糊的味道,这显示着昨晚的战斗是多么激烈。这时人们证实了是粮库着了火,而且烧毁了也不知多少条麻袋。后来,粮库的后院角落里却新添了两座新坟,他们都是县高中的学生,也不知是哪一派的,是在昨晚的战斗中牺牲了。他们那个派别的人追认他们为烈士,还送了花圈。他们只不过是时代的牺牲品,时至今日,还有谁能记得他们呢?大概只有我,还有他们的亲人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