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

程毅飞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白龙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五年前,我与妻子去平凉市接大学毕业回家的女儿,路过一家宠物店,女儿的眼球被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狗吸引住了,经过询问得知,该犬为萨摩耶,是以西伯利亚牧民族萨摩人而命名。由于此犬性格温顺,聪明伶俐,深得人们的喜爱。这只漂亮的小狗让女儿爱不释手,她想要这只狗,妻子犹豫不决,最后,我决定买下了这只小狗。其实,我真正喜欢的是烈性犬,对宠物犬倒也一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女儿得到了小狗,十分高兴,并为它取名白龙,其意为龙的化身。它水汪汪的小眼睛左瞧右瞧,尾巴更像毛毛虫,它吃食时很淘气,经常把小盆打翻,用舌头一点一点的舔,直到把地板舔的光亮,然后,舔一舔嘴巴,再开始舔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白龙长大了 一些,女儿开始叫它学会一些动作,比如给爪,作揖,出门,进门,它都做的惟妙惟肖,让人啼笑皆非。只要女儿在门口呼喊它的名字,白龙就像疯了一样扑进她的怀里,那情景就像见到了离别多日的妈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日子就这样快乐的过着,没想到三个月后,白龙突然发起高烧,上吐下泻,便中带血,妻子和女儿非常焦急,连忙带它去兽医站治疗。一连输液五天白龙仍然不进饭食,眼睛微闭着,整个身体看起来像只猫,那么瘦小,那么无助。面对这种情况,兽医劝她们放弃,我心中也不乐观,提出了放弃的理由,妻子不同意,女儿哭红了眼睛,我只好随她们的意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渐渐地奇迹出现了,白龙在输液的第六天慢慢的睁开眼睛,目光中充满光彩,有了精神气儿,它把头紧贴到妻子的胸前,小前爪紧紧的搂着妻子的肩膀,生怕被人抱走,那神态就像孩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白龙成年了,体格壮实的就像小伙子。记得有一年暑假我与家人去青石峡游玩,路遇牛群,有头小牛犊我觉得很好玩,顺势上前抚摸,没想到我的举动惊动了正在一旁吃草的母牛,她发怒了,抬起头气势汹汹的扑向我,在这关键时刻,站在我身边的白龙奋不顾身的迎了上去,它被母牛的犄角推到,但它又跳起来露出锋利牙齿,疯狂的扑向母牛,趁着母牛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我赶紧拉起白龙的牵绳,迅速逃离了现场。惊恐之余,我发现,一向被人们认为温和文雅的白龙,在关键时刻变得勇敢顽强,它的骨子里也许继承了萨摩人与自然残酷斗争的血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我深信,如果我再遇到危险时,白龙一定会为我牺牲自己的生命。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增加了我对白龙的好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我患有神经衰弱症,经常睡不好觉,为图安静,五月份我搬到东岳山下的院子里去住,白龙也随我一起去,由于女儿生了小孩,再没有多余精力照顾白龙。管理白龙的任务主要由我完成,这是我与白龙感情发展的最好时期。它经常陪我爬东岳山,那里的每条小径它几乎都熟悉。有一次,天刚下过雨,路湿土松,我和白龙在山道上攀爬,突然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身体紧贴在陡坡上,此刻,我拼命的抓住系在白龙脖子上的牵绳,如果白龙一松劲,我们都会滚入沟底。紧张之中,我大声呼喊白龙的名字,白龙先是微微向后一退,之后,它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猛然抬起头像牛一样使劲的向前拽,我抓紧牵绳借势爬了上来。此时,白龙已经气喘嘘嘘,四腿哆嗦,陷进泥土里,我摸着它脖子上被牵绳勒出的伤痕,内心一阵酸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每到关键时刻,白龙仿佛我坚强有力的臂膀,帮我摆脱困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白龙脸型颇宽,鼻骨较长,鬃毛也越长越长,形象同狮子十分相像,无论大人小孩谁见谁怕,我轻易不敢敞开大门。它每天守在门洞里,对墙外路人的行踪辨别的特别准确,只要是家人或熟悉的人沿路而来,即便还有很远的距离,它都会急忙站起来嚎叫,摆尾,示意主人,家人已经习惯于按照它的信息前去打开临街的大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白龙对家庭的作息时间也了如指掌,比如吃食的时间晚了,它就会跑到厨房门前,用头顶起门帘,表示抗议,如果生气它可以打翻食盆或者叼跑抹布,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引起主人的注意。但它大多数时间是温顺的,有时把头依偎在我身上,显露出亲昵的表情,如果我发出动作的口令,它可以把前爪搭在我的肩上,每次我准备出门时,它总是跟前撵后,甚至咬住我的衣角,两个迷人的眼睛可怜巴巴的观察着我的脸色,那意思好像是乞求我带上它,这种举动简直就像孩子。自从有了白龙,妻子也胆大了许多,她借助白龙的“虎威”,居然一个人敢在家里过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白龙为我们守护着这个空落的院子,并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很多的乐趣,我越来越离不开白龙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白龙得病十分突然,从发烧到拉血便只有两天时间,打点滴已经无济于事。我听见它撕心裂肺的嚎叫一个了晚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白龙走了,我的心情十分难受,孤独感油然而生,我无处言表的心思,包括眼泪,我相信,白龙一定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白龙如同我人生旅途中寂寞心灵的伴侣,牵手于林间原野,一起欣赏夕阳西下,大雁南飞,知音不在于语言,有时抛出一个会意的眼神,也许就会成为生死之交的朋友,我和白龙之间就是这样默默的走过。从白龙临终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它对我的忠诚和眷恋是最真实的。我们的友谊,在无声的世界里默契了好多年,因为相知,我们都没有自私自利,因为相知,我们都变得天真无邪。如今,它走了,剩下孤单的日子,我要在黄昏里慢慢消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白龙死后,我把它埋在东岳山顶,那里有它熟悉的杏树林和密草地,它没有占用墓地,更没有雕刻墓碑,它把自己的生命融入自然,把灵魂留给主人。</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