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州春早

扎西

<p class="ql-block">野老师发来信息说有人发现“伊州古城”了,在“一场”的戈壁滩上,还捡到了古物。</p><p class="ql-block">红星一场位于哈密市伊州区东郊,驻地二道湖,兰新铁路红光站附近。红星一场前身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六军十六师四十八团,是一支具有光荣传统的英雄部队,曾被毛主席授予“红星部”的光荣称号。1952年,部队挺进哈密市二道湖地区,修渠引水、开荒创业,成为新中国新疆最早屯垦戍边的部队之一。</p><p class="ql-block">车出阿牙桥,我嘀咕一句,阿牙桥怎么说。副驾驶坐的向导赵老师手里捧着一个塑料袋,装着几条观赏鱼,应道,老菜(柴,哈密人发四声)说,这里原来有座桥,有个盲人走到桥上,不小心踏空了,“啊呀”一声,就叫阿牙桥了。柴老师是我们画画的哥们,这显然是老柴胡诌的。赵老师是一场学校的老师,是老柴初中、高中、师范时的同学。他上午到市里“铁集贸”买鱼,临时被喊来做向导。刚才野老师去市场门口迎他,他怕买的热带鱼冻着,把鱼揣怀里暖着。野老师以为他是来买烧着吃的鱼,到处找手里提黑塑料袋的人,结果他俩就站在对面,互相看着打电话呢。</p><p class="ql-block">早开的榆叶梅已然在枝头喧闹,柳条泛出淡淡的黄绿色,白杨树像毛毛虫一样的花穗一簇簇挂在枝条上。笔直的公路周围是拔地而起的楼房,这几年团场的城市化建设力度很大,发展速度很快,说是兵团农十三师建市已经得到了国务院的批复。</p> <p class="ql-block">红星一场五连驻地就叫破城子,很显然这里以前是有古城的。连部的干部穿着迷彩服,说知道呢,早都平成地了,从这往东走三块地就到了。地连着地,也不知道多大的三块,觉得差不多了,就看到地里干活的小伙。水渠和田埂上长满茂密的芦苇和杂草,坚韧而顽固,很难清除,人们用火烧的办法来对待这些顽固分子,空气里充满着干草燃烧后焦香的味道。小伙说我们走过了,说半天也我们也没明白在哪儿,于是干脆拉上他给带过去。掉转头往回走,在离连部约二三百米的葡萄地中间,果然有一小块荒地。小伙子说,这就是破城子原来的地方,种啥啥不长。这块地约百米见方,看样子之前也是开辟成葡萄地的,挖成一垄一垄的,但看来是“不长”,就又刨掉了,满地是干枯的葡萄树枝干和茂密的芦草。</p><p class="ql-block">破城子就是一块被葡萄地包围的荒地,怎么证明这块地曾经作为城的历史呢。我开玩笑道:“野老师,你的洛阳铲呢。”彭兴礼退休前是巴里坤文管所所长,网名“野导三郎”。也不知道他这个专业人士玩没玩过“洛阳铲”。说笑间,随行的高老师从地上捡到一块巴掌大的瓦砾。瓦砾是一块釉陶,厚约两公分,胎质夹杂着粗糙的砂粒,看起来是有点历史的样子,再就是有几块砖和石头,也不好确定年代。站在这荒芜的土地,视线穿过田野,西望艾力克吐尔佛塔仅有五公里。</p> <p class="ql-block">哈密古称伊吾,《后汉书》卷二,明帝纪:“(永平)十六年……窦固破呼衍王于天山,留兵屯伊吾城……取其地置宜禾都尉,以为屯田。今伊州纳职县城是也。”</p><p class="ql-block">《旧唐书》卷四〇,地理志记:“隋朝在伊吾屯城之东筑城。”从哈密绿洲的水系来看,西为白杨河水,沿河分布白杨河佛寺遗址等大量唐代佛寺遗迹,还有拉甫却克古城,已经论证为唐代纳职县城。东部有哈密河水系,现市区的东西河坝形成的绿洲。有林雅古墓遗址,附近有唐代的牙吾龙遗址,下游现存有花园乡艾力克吐尔佛塔与小南湖佛塔两座唐代佛塔遗迹。综上所述,汉代,在白杨河流域置屯城。隋朝,在屯城东筑伊吾郡城。唐贞观年间置伊州,下设伊吾、纳职、柔远三县。纳职在西,柔远在东,今天的哈密沁城,伊吾县就只能是处于中间地带的哈密市区一带了,但一直没有考证到伊州古城确切的遗址和地点。</p> <p class="ql-block">在一场的一座居民小区,退休老人米桂清给我们讲了古城的往事。他说,74年他来到团场工作,工作了两年古城还在。那时候,古城还比较完整,城墙大约有百米长(符合那块荒地的面积),厚约十米,顶部厚四米,向西开一座城门。城里是兵团人围的窑洞,窑洞是用土块拱起约五米长,四米宽的房间。古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筑的,大概在78年还是79年平掉了。</p><p class="ql-block">对于古城的历史,老人也说不清楚,只说民间有 “巴里坤有大河唐城,哈密有个破城子。” 的说法。唐景龙四年(710)置伊吾军,在伊州,后移至巴里坤大河镇,即今巴里坤县的大河唐城,至于伊州古城是否为红星一场的破城子则不得而知了。</p><p class="ql-block">还有就是以前的人,会把得了伤寒的病人放在古城里,等病好了再接回来。这个好有智慧,让我想到现代的“方舱医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说话时间就到了中午,街头饭馆的大盘鸡皮带面是真不错,吃完饭与赵老师告别。野老师说这里有一座“像塔”,我说那得去看看呀!</p> <p class="ql-block">像塔在场部不远的老场部。空地上卧着几条土狗,几个小破孩神神秘秘地穿过一片满是粪便和垃圾的废屋消失了。像塔的前面是老场部的大门。大门为土坯修筑,外层抹泥的五间对称式门楼。中间为门阙,两边次第变低变窄,下部有柱式装饰的墙裙。现存门阙及右半部分,左边的部分连同围墙都已拆除,露出一片苍老与颓败的空场地。</p><p class="ql-block">踩着厚厚的浮土进入场部,来到像塔前。像塔在三层台阶的基座上,一排三间样式,中间宽阔,两边为辅,窄而稍低。从一块松脱悬挂着的铁皮来看,檐部向下的部分是用铁皮包裹装饰,铁皮氧化成铁锈红色。檐部和边框部分还保留着黄色的涂料,底座上还有几朵向日葵的浅浮雕图案,从剥落的墙皮露出里面的土坯。中间的标语墙下部也已脱落,上部的文字勉强还能辨识出来几个,不能成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场部旁边的居民区有着更顽强的生命力。“压面”、“迎宾小卖部”、“新兴商店”几个小铺的招牌还在,但显然也废弃了好久了。保留最完整的是一旁的俱乐部。俱乐部是一幢红砖二层的建筑,为六七十年代的风格,稍加整理,既可为拍革命年代的电影场景,或者改造成一个博物馆,连同像塔和门楼,建造一个历史文化广场,为我们保留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感喟着岁月的流逝,上车却发现没有了目标,才中午三点,还不到下午上班的点,就这样回去,太没意思了。翻翻地图,周围也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那就去找野老师一直心心念念的南湖一号、二号烽燧吧。</span></p> <p class="ql-block">出一场往南一条笔直的公路走到红旗村,公路就没有了。下到戈壁,有小路往西有一片多有沙生植物的草地。草地间有座铁架的瞭望塔,根据经验,这样的地貌一般会当成林地保护起来,一群骆驼在悠闲的啃草。</p><p class="ql-block">穿过草地到西气东输伴行线,再走几公里,老远就看到一窝长着茂密的红柳和芦苇的沙丘。沙丘间平缓处矗立着一座烽燧,此既为所谓的“南湖一号烽燧”。因其在红旗村以西,按照惯例我称其为“红旗村西烽燧”,而其实在地图上这里是有名为“土孜墩”。之前此墩不见于记载,这次来四周设置了围栏保护,但没有文物保护碑牌。其历史背景还没有确切的考证,但联系其周边的历史遗迹,疑为敦煌到哈密古道上的一座烽火台。 </p><p class="ql-block">烽火台是什么年代建立的,没有考证。这几年,烽燧的风化速度明显加剧,也不知道它还能在这戈壁深处伫立多久。天热了,在热气腾腾的沙丘后面,颤动着的海市蜃楼之中,一个疲惫而坚毅的身影越来越近。唐初,有玄奘法师,为求真理,往游西域。乘危远迈,杖策孤征。因避卡塞,远涉大碛。从瓜州到伊州的官道横穿戈壁沙漠,到沙洲到伊州的古道,应该就是经过这里到南湖,再到伊州的。</p><p class="ql-block">土孜墩西北14公里既为小南湖佛塔,往东南直线28.6公里处为喀什废墟,据考察有驿站和烽燧遗迹。从喀什废墟往南有干洞废墟,沿兰新铁路,穿越雅满苏戈壁在景峡站附近有老苦水。有驿站烽燧遗址,初步推测为沙伊古道中的矟竿馆,矟竿道既以此为名。</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伊州作为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南有瓜沙二州,西接火州,为中原到西域之门户。又承东天山冰川融水润泽,民丰物阜,风景优美,正所谓“十里桃花万杨柳,中原无此好春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