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父亲

锄辛

怀念我的父亲

王永寅

小时候最高兴的莫过于夏天的夜里听父亲拉呱了。农村的夜晚来得早，各家点着洋油灯，忽明忽暗的，胡同里一片漆黑，虽说有点害怕，却也挡不住邻里百舍的孩子们俩一伙仨一群地聚集到村西头大路旁父亲身边，有猴急的，忙给父亲点上一袋旱烟，催促着，开始拉呱吧！父亲这时就猛抽了一口烟，不紧不慢地开始了，“拉呱拉呱，窗户台上种着二亩甜瓜……”，其实，好多故事，都听了好几遍了，可我们依旧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有几只萤火虫从头上飞过。

倘在冬天下完雪，父亲就会在猪圈门前，把筛子用棒子骨头支起，底下撒上一把麦粒，套上绳子，然后父亲就叫我们弟兄仨都躲在屋里不出声，静静地等麻雀来觅食。不一会儿三五只麻雀就蹦跳着进去吃食，父亲瞅准时机，一拽绳子，我和哥哥弟弟欢呼起来，盖住啦，盖住啦，飞跑过去逮盖住的麻雀……

不知怎地，小时候的事，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这些。其次就是稍大一点上小学以后跟着哥哥爬拖拉机啦。

那个年代，大队里的拖拉机是很昂贵的大物件，每到星期天我便会跟着哥哥在大路上看拖拉机，等拖拉机冒着突突的黑烟经过，哥哥就会带着我们紧跑两步，蹬上拖拉机后斗，免费坐拖拉机旅行，每个星期都乐此不倦。有一次让父亲看到了，父亲很是生气，“看把您俩能的，掉下来咋办，别吃饭了，回家站着去”，父亲一路训斥着，哥哥很不以为然，“抓得那么紧，掉不下来的”，哥哥小声嘟囔着。

父亲在厦门当过兵，荣立过二等战功，我们家是光荣人家。

父亲是勤劳的，是聪明伶俐的。家里用得框啊、提篮子啊，都是父亲亲手编的，在那个不富裕的年代，着实为家里省了一大笔费用。或许更为骄傲的，是父亲的吹拉弹唱了。父亲吹得一手唢呐，会打鼓，会吹笛子，还会拉二胡，让人羡慕得很。我一样也不会，哥哥倒是继承了些，譬如笛子啦，口琴啦，哥哥是很拿手的。

等到弟弟毕业工作，成家立业了，家里的生活条件就好了许多。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年五一之前，我和父亲母亲去爬泰山，在下山归来大众桥那里，父亲看到有吹拉弹唱的，就要去唱一段，我看天色已晚，就对父亲说，等明年再来吧，就硬拉着父亲离开了。

其实，自那之后，由于孩子上学，工作调动，加之搬了几次家，琐碎事物缠身，答应父亲再爬泰山以及唱戏的事，就抛在了脑后。直到父亲八十岁那年因脑梗离开我们，才忽然想起答应父亲的事，竟成了一辈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