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做过三年的洗衣婆

静静

这是我做洗衣婆期间，忙里偷闲带儿子去市张公山公园玩时留影。

我曾做过三年的洗衣婆。

现早己退休，过耳顺之年奔古稀啦。

回首看我做洗衣婆时，无论是家里单位还是干洗店里，都有着纷杂的事物，天天忙的好似陀螺一刻不停的转着，如若不是当时我还算清醒理智的话，为挣这几个辛苦钱差点铸成我终身的痛将儿子搭上毁了。虽说现今我儿一切尚可，在国内一所985重点大学里为人师表，还有个温馨的家和宝贝女儿，但我仍感觉今生最亏欠最对不住的人是他一一我的宝贝儿子。

说来我这三年洗衣婆的经历和其中承受的劳累较之与我在农村近三年的插队生活一样，甚至有时比在农村插队时还要辛苦还要遭罪。。。。。。

那是在29年前(即1992年一1995年

之间)，当时我挺年青的，才35岁。

呵呵，做洗衣婆？说白了其实就是开个洗衣服的小店。它呢还有个雅俗共赏人所共知的名字叫：干洗店。

那时我们市里正规干洗店就两家，隶属服装公司和一家服装厂。其他的像我家一样都是个体单干的。那时家家洗衣店的起名都美其名曰：“利民干洗"店，“洁白干洗店"，"二钢干洗店"等等，包括我家是妹妹开过转给我的，即是以妹妹名起的店名，叫"苹苹干洗店"。虽说叫“干洗店"，但收进店的衣服全是水洗的，除了那两家正规经营的干洗店有干洗机的干洗是真的。其他所有小店及我家都是水洗的。在当时的年代，叫干洗衣服的行业只是个小生意，盈利不大，只能挣些辛苦钱。所以个体干洗店很少有人会花几万元钱去买台干洗设备。收来的衣服都是水洗晾晒干后再熨烫整理的。

那时的生意好做些。虽说当时的经济建设及科技发展等都不如现在，服装品种没现在多，款式也没现在时尚花俏。但那时许多人的消费观念还是挺前卫的，将衣服送到店里洗或熨烫整理的人真不少。其实这些人都明白从表面看是他(她)们是花了几个钱(那时便宜，熨条单裤0.8元，洗熨单裤1.5元，熨件衬衣1元，洗熨衬衣2元，洗熨西服一套5.5元，黑皮衣上光8元，彩皮衣15元等等。)，其结果是人轻松省事方便且衣服整烫的整洁，算算挺合算的。就因有许多这样的人，倒让我生意做的挺顺挺红火的。里面还有顾客都是远道坐车奔我来到小店的，这并不仅仅是因我小店的价格便宜和服务态度好，更主要是能将衣服洗的干净熨烫的挺括还有就是皮衣光泽上的好。另外还有件人人都知道的情况，那就是只要进了我店的衣服，无论衣服是少扣子，掉挂钩，缺拉链或是烂裤边，不用顾客说，看见了我一律补齐缝好，全都是免费的(别店做这些都收费)。就这一条让那许多不愿做针线活的婆姨们都叫好。因这些都是服务外的项目，又不用让她们再掏腰包。所以她们都经常的来我店光顾。并一传十，十传百的在外帮我宣传。我呢也是靠她们不愿打里家务的习性和懒惰挣些辛苦钱。

在这3年里进店洗烫的衣服，我估算按保守的数字应该在2万件以上，还不包括上光上色的皮衣。那些不同面料不同颜色的衣服就需要有不同的洗涤方法。

所以看似简单的洗衣过程其实挺麻烦的。说来也是，天上怎会有馅饼可掉呢？不付出辛苦不将衣服洗干净，生意哪能继续下去呢？因此每次衣服到家都要先分捡一下，稍微干净些的，颜色深的，还有薄型化纤的都可以放洗衣机洗，而那些油渍污垢太重的衣服，就需放在桌上铺平，再用毛刷沾肥皂水刷，不然衣服洗不干净的话，顾客拒收也发不出去的。

现在回想起当初我家里满屋里堆的挂的到处摆放的都是衣物时仍然感觉恐惧，真的好佩服那时年轻的自己。后因城市建设的需要，马路要拓宽，小店属拆迁区域，就没法再经营下去了。

说到经营，我也不是真正的生意人。

面情太瓤了，我实在不好意思也拉不下脸来收熟人给的各种费用。

在这几年里，好些邻居朋友及部分同事的皮衣衣物等大多都是我处理的，基本都不收费，即使有各别硬给的我收了也是象征性的收点。在我内心总是感觉无论小店里收支亏盈都不能向收生人一样的和朋友们收取衣物及皮衣加工费的，一直到我的生意关门不做，我也没克服掉这种心理。还有的情况是每在傍晚前后，如我己经盘清当日的收支帐目后，只要炉上锅里还有余汽，这时再来的客人我都免费，为他〈她〉义务服务。

那时在我小店旁有个叫“摩登夜沙垅”的歌舞厅，歌舞厅里的许多小姐帅哥都是晚上7点才上班，她(他)们大多数人临去上班前都从我店里整理一下衣服才去工作。我就很少收过他们的费用。不收费用的原因加上我笑容满面的解释让他〈她)们都很开心的离去。久而久之，他(她)们和我也相处的很好并经常的给我介绍生意。。。。。。。

经营小店的三年中，感觉我最缺的是能安安静静的休息睡个好觉。在那时每看见当时我那只有十岁儿子甜蜜的睡觉模样时，我就想如果上帝在这个时侯问我想要什么？我肯定的回答最想要的是和我现在儿子一个模样。因为我夫妇俩每天都是深夜了还在院内的公共用水处洗衣服，望着院子里邻居家的灯光一个接一个的熄灭，想着邻居们一个一个都渐渐的进入梦乡，而我们夫妇俩还在辛苦的忙着洗浆，过后还有皮衣要清洗上光。如若遇有加快件客人需在次日天亮时急取的话，我还必须连夜看着上架哄烤衣服一直到天亮。

呵呵，说到皮衣，在这也要说几句的。像我们这样的个体小洗衣店里，一般师傅的皮衣上光上色技术还真的不如我。我调出的皮衣彩油能和客人的皮衣颜色相差无几。同样数量的夹克油，别人上两件皮衣，我却能上3件半之多。我上过的皮衣，手摸着光滑软柔油匀不腻。大多数客人在店里取衣时都笑着和我说:“无论啥衣服在你店里洗烫熨或上光，我们都放心，你心细，认真，弄的真好”。就是有着许多这样对我信任无比的客户，三年里，因天气的原因店里也时有白皮收不着衣服的时候，但大多数时间店里都收着做不完的活。

洗衣店收来的衣服都是在自己家里涮洗完成的。那时价低微利，就没找帮手，所有活全是我夫妇俩做的。

白天我俩均在各自单位上班。傍晚下班后从店里拿回衣服，就在家里手脚不停的洗呀洗呀，几乎都要洗到深夜零点左右才行(星期天除外)。那时条件差些，家里没自来水。一院子十多户人家都共用院子里的公共水龙头。所以在大多数时间里还要避开邻居们的用水高峰，尽量不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以免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不便。但在院里每月缴纳水费的问题上，我即先与上门收水费的人员明说，在我洗衣期间(全院住户用水只有一块水表，以前每家用水是均摊的)让其他十多户邻居们只象征性的交点水费，其余部分包括每月全院冒的水全部包圆的由我交纳。呵呵，沒想到我这样做还让收水费人员也感激不尽，说我这样为他省了许多事少了许多麻烦。让他嘴上说着感谢我的话语心里也非常的开心。

其实在生活中，人就应该这样。互相帮衬，互相理解，互相支持。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因此特别是每当我和老公俩人都上班或者外出不在家时，天气突变刮风下雨或者下雪的时候，院子里总是有人将我晾晒在外的衣服收回挂在走廊里。虽说这些事都过去近30年了，每想到这些，仍还让我对以往的这些老邻居们充满感激，心怀满满的谢意。

这三年当中，虽说饱尝着五味俱全的滋味，但实实在在的拿着比上班高许多的报酬，心里还是蛮开心的。但为此而付出的辛苦也永远的忘不了。特别是在那滴水成冰的冬天涮洗衣服，比当年我在农村插队时苦多了累多了。在寒冷的冬天，滴水成冰。没事人穿着棉衣围着火炉还嫌冷呢。别说我天天都要用大盆大盒的凉水洗涮衣服了。若不是为了妹妹给的小店，为了配合老公挣点钱，为了能让儿子和家里日子过得好些，我也不想吃这些苦受这些罪的。三年中也有超负荷累的受不了装孬想关门了，但当想到那些对我信任无比的眼神，看着面前那一堆堆收来的各式衣服时，内心强大的责任感和能改变生活现状的美好希望支撑着我，让我不俱一切的咬牙挺着坚持做到了最后。

其实经营干洗店，最累的活是在冬天洗棉衣，其他季节好些。在冬天收来的衣服里大长厚重的棉衣居多。那些大长的棉衣本就厚重，当用水浸透后，更是沉的提拉不动。别说涮洗了。我家呢，巧了，开门走三步就是院里公用水龙头，不然每晚几十桶水轮番的接进来泼出去也会将我们俩累个半死。

说起在大冬天里用手洗刷衣服，无论怎么防护都没用的。尽管每天涮洗衣服时防护做的好，里外戴着两层手套，但还是让我从胳膊弯处到双手面上满是开裂的红道道，有时还有渗血，涂啥霜都没用的，疼的是吱牙咧嘴，穿脱衣服都受影响，真正体会到啥叫痛不欲生。哎，在此刻想起这经历，想到当时那冻的皮开肉裂的惨状，我现仍感觉两胳膊在隐隐作痛。可对这经历及所受的苦我从来就没后悔和埋怨过，一切都认了。呵呵，这就是我的命。

白天店里衣物的收发等等相关事宜都是由我公婆在帮助打理着。日出日落的一天下来，我知道两位老人也挺辛苦的。但在做干洗店这个行当里，没做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其实在收来的脏衣服里面经常有些被客人忘记的钱和值钱的物品。有些是因数额小和其他原因而不被客人想起。我就和公婆交代，5元以上或价值稍高的物品不要私拿，必须还给顾客。若等顾客想起再到店里要回去的话就不妥了。我们是门面生意要的是口碑是诚信，要的是回头客。像在收来的脏衣服口袋里，少则几元，几十元，多则上百，几百元，甚至还有手表金项链等等值钱的物品。在3年里不知有多少，我们一经发现基本上都还给顾客了。对那些实在还不出去找不着头的钱和物品，我也不那么教条，就据为己有买些好的东西给儿子和公婆享用也是不错的。既然说到公婆，在这多唠俩句了。我婆婆就是个普通的退休工人，让做啥做啥。而公公还真不一般，年过60多还学了一手超棒的熨烫技术，谁见谁夸，都夸他熨烫好技术一流。呵呵，他呢有意思，从来都不谦虚的顺着杆子往上爬，说自己在这行当里干一辈子了，是老师傅了等等。他经常眉飞色舞的与顾客们说，说的顾客都点头称是树大姆指。其实他退休前是在航运局(现叫海事局)船上工作，长年不在家的。像他在干洗店里使用的这些熨烫设备，以前他压根就没见过。而他在店里使用时却那么的得心应手应该也是聪明天赋吧。

这几年里公婆帮助了我许多，对他俩我是心存感激的。他们年龄大了，身体上都有着多种毛病，在那时每在店里望着他俩疲惫的模样，我也好心疼。总想着待以后不干了，一定让他俩好好的轻松轻松享享福。只是因自身有病的原因，公公在2003年春天就去了天国。现看来他走的早了点(才71岁)，将孝顺他的机会也带走了。哎，想想，挺遗憾的。

3年里也洗坏了顾客不少衣服，赔了不少的钱。但大多都是因假面料假染料色等等因素造成的。也有因公公的暴脾气时常与顾客发生争吵后闹的不可开交我在找人从中说和调解，其结果大多都要以我掏腰包出点血后顾客才愿了结罢手。(公公暴脾气，得理不让人，还是个有错不认错的人)。这样事的发生，三年里也是不计其数。哎，咋说呢，没法说，他改不掉的暴脾气，说了没用，没用就白说。既是白说，后来我就啥也不说了。

在这三年多时间里，最亏欠的还是我儿子。8岁多一10岁多正属少年成长期，那时的他最需要的是陪伴和引导。可因忙我夫妇俩无法陪他一切。而生性腼腆乖巧的儿子，从上学前班起到小学毕业都住在舅舅家，由姥姥姥爷带着，每星期仅回我这里一到二次。而在他每星期回来的一到二次中，有次他做作业遇到难题了，就过来问我，我也算耐心给他解答了。不知是我解释的不清还是他未明白，过一会他又连续两次来问我。这连续两次的问我，让我急火上头，望着那些没洗的衣服，我耐心归零且还大声的吵他呵斥他，可他一声没吭低眉搭着脸像犯错似的回到桌前继续做他的作业。而待我忙清躺到床上休息时，己过零点。这时我心情也平缓多了，想到刚才对儿子过份的举动心里好后悔，就想着哄哄他，搂着抱抱他，安抚一下。哪知我叫着他将他晃醒的那一刻，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睡眼，手指着我说，说"哎，哎，你，你"三只眼”，那一刻我的心揪着了，望着睡眼朦胧的儿子，我好害怕，我真不知儿子咋了？是傻了？咋乱说胡话了呢?那一夜，我心乱如麻，彻夜难眠，眼睁睁着到天亮。一夜的思索权衡，彻底想明白了，儿子第一，其他的所有笫二第三第四依次类推。呵呵，若不是这样，我现今哪来的博士后儿呢？

呵呵，三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在这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但这段过往这段经历尤如我在农村插队生活一样的刻骨铭心，所以有好多的事情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了。。。。。。

洗衣行当非常的辛苦，是个小生意。这3年里挣钱不多，但酸甜苦辣咸的滋味尝了不少。而且我从中还学着了许多许多的东西。学会了感激，忍让，责任和交往。这些虽都已是过去的事了，我以后再也不可能向那时那么辛苦那么累了，但我总还感到那里面有着许多值得我深讨思考和留恋的东西。让我不舍，让我回味，让我向往，甚至还带给我无穷无尽的遐想。。。。。。

我和儿子在市内津浦大塘公园留影。

儿子在市津浦大塘公园内留影。

小学刚毕业的儿子，在南京玄武湖公园内留影。

上大二的儿子在安徽家里。

我和儿子拍与2005年暑假期间。

2010年秋天我与儿子在长沙旅馆里留影。

2017年春节我与儿子在安徽家里留影。

做洗衣婆时的我。

做洗衣婆时的我。

做洗衣婆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