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画皮读“画皮”

木然

　　记得读初中的时候，语文老师讲蒲松龄的《画皮》，讲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课文里的文字像刻在脑海：“见一狞鬼，面翠色，齿巉巉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蒲松龄不愧为写鬼大师，寥寥几笔，栗栗危惧，活脱脱的厉鬼换上一张画皮，顷刻间变成一个可怜兮兮的美女。如今想起这些阴森可怖的文字，依然感到几分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蒲松龄《画皮》中的女鬼，不过是作者通过艺术手法，刻画出来的一个典型形象。现实生活中披着人皮的“女鬼”，往往要比小说中描写的女鬼更恐怖可怕。人称“中国纪委书记第一贪”的曾锦春，一个堂堂皇皇的郴州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本来是专门负责捉鬼的“道士”，然而这位“三不倒”的老道，台上不忘天天喊“捉鬼”，台下则与“鬼”早就抱成一团。哪里有鬼，保护伞就打到哪里，一大群得到过“曾老道”照应的“鬼”，前来烧香拜佛敬献的贡礼达3150多万元。平常的鬼披上“人衣”，剥开一两层画皮，或可见其本质，如果碰上修炼到家的老鬼穿上“道袍”，即使大闹天宫的悟空大师有金睛火眼，恐怕也分不清什么是厉鬼，什么是“老道”。某检察机关经过数月的深挖细查，查处某税务部门700余万元违法问题，某领导怕拔出萝卜带出泥，竟然暴跳如雷指责办案人员：“谁叫你们去查税务的，难道税务收税还犯罪了吗？”办案人员原以为办了一起大要案，到头来却闯下了弥天大祸。案子不了了之，该办的案子不能办，该捉的“鬼”不能捉。主办该案的全国优秀检察官，看不惯官场盘根错节的关系，一气之下愤然辞掉了检察官职务，远走他乡乘火车南下加入了打工族队伍。最近查处的某县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仅从他家里搜出的现金多达170万元。如果不是东窗事发、原形败露，谁都会说这位副局长能干事会干事。哪里有人聚众赌博，他就会带领干警迅速出击抓赌，可他自己则放开手脚天天豪赌，而且自己家里开办了投资公司，专门给赌博人员提供赌资贷款。哪里发现嫖娼卖淫，不罚七八千元就不放手，可他自己看上了漂亮中意的卖淫女，一个嫌少两个不够，四个五个更好。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喊捉鬼的人，其本身就是鬼。有捉鬼的人，其本身也是鬼。鬼形人面，人模鬼样，天下之难莫过于人鬼之辨。所以，鬼喊捉鬼者，不足以称奇。鬼捉鬼者，不足为怪。人鬼之变，尚无定数。一桩善举，鬼可以变成人。一个恶念，人可以变成鬼。鬼亦人亦，你说他是鬼罢，观其表面是人。你说他是人罢，察其背面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