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放明 <p class="ql-block">1966年人民日报庆祝世界首次人工合成蛋白质</p> <p class="ql-block">岳阳路320号中国科学院上海分院大门</p> <p class="ql-block">2003年笔者15年后在生化大楼前留影</p> <p class="ql-block">生化所六楼内走廊,也是当年101室所在地</p> <p class="ql-block">生化所四楼王应睐先生的生前办公室</p> <p class="ql-block">王应睐先生生前办公室内掛的奖状</p> <p class="ql-block">笔者在当年实验动物饲养房前</p> <p class="ql-block">笔者1991年发表的GnRH激动剂的文章</p> <p class="ql-block">2004年笔者与龚岳亭先生在海上世界</p> <p class="ql-block">龚岳亭先生在海上世界单独留影</p> <p class="ql-block">龚岳亭先生在深圳湾海边</p> <p class="ql-block">龚岳亭先生与另外两位来深圳领奖同事合影</p> <p class="ql-block">作者当年做的工作也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p> <p class="ql-block">当年并不是所有的卫星都没放上天</p><p class="ql-block">----缅怀龚岳亭先生</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作者:苏放明 2021/3/24</span></p><p class="ql-block">“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大炼钢铁,全国遍地起小高炉,到处冒烟。“十五年超英赶美”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各行各业都在放卫星,科学界也在放卫星。</p><p class="ql-block">上世纪,1958年,上海岳阳路320号,中国科学院生物化学研究所的科学家们也要放卫星,而且要放一个大大的卫星—人工合成蛋白质。这可是前无古人的,六年九个月后,居然成功了,这是人类首次人工合成生命中最复杂的物质—蛋白质,牛结晶胰岛素。</p><p class="ql-block">2004年3月24日,龚岳亭院士到深圳来参加香港一个基金会的颁奖礼,跟他相处了几天,他主动跟我谈起了当年人工合成牛结晶胰岛素的情况。</p><p class="ql-block">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在上海医科大学读研究生,我的课题实验就是在中国科学院生化所101室,即龚先生的实验室完成的,龚先生也是我的指导老师。我1988年毕业前,他已被派到上海市计划生育研究所任所长,但人事关系还在生化所,也经常回来。毕业时,他看我的课题做得不错,想把我留在生化所工作。当然,他也看中了我的医学背景和独立工作的能力。他找到当时的生化所所长林其谁,要求留我在生化所工作,但林其谁所长不同意,理由有两条:一是他研究室人员编制已满,二是中国科学院原则上不招收外单位硕士生,如果要留我在生化所,必须动员他研究室从复旦大学化学系毕业来了两年的一个女孩离开他的研究室,龚先生比较天真,还真的去跟那个复旦大学毕业的女孩说了,女孩当然不同意。后来,他跟我说“那你到上海计生所吧,我做所长,一句话的事情。你可以编制在计生所,工作在生化所”,我没有答应,做科学研究,生化所是中国最好的地方,没有之一;但编制在计生所不行,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为官,他不当所长了,我怎么办?所以,我还是来深圳做了医生,不然,深圳会少了一个优秀的妇产科医生。</p><p class="ql-block">1991年我到天津去参加一个有关促性腺激素释放激素(GnRH)类似物的国际研讨会,碰到了龚先生,他手下的人都出国了,没人干活,他作报告的内容还有一部分是当时我做研究生时的数据。他伤感地对我说“小苏,81年时,我50岁出头,美国那两家发现GnRH获诺贝尔奖的实验室都要请我去,王应睐所长不答应。现在,我60多岁了,也没人要了。”那时候,大学里年轻人争相出国,而他实验室不光年轻人走了,中年人也走了,比如袁雪雯和年龄更大的葛麟俊研究员也出国了。</p><p class="ql-block">1993年去上海开会,再见他时就不一样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他告诉我,他评上学部委员了,可以终生不退休,享受副部级待遇。他女儿因为生孩子的问题,还在找我导师陆湘云教授看病,再后来知道他患了前列腺癌,在用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多肽激素GnRH类似物治疗,效果不错,前列腺特异抗原(PSA)很低。我知道后不禁感慨万分,唏嘘不已。</p><p class="ql-block">我在生化所工作了近两年,离开上海后又断断续续地与龚先生有些联系,他没有给我提及人工合成胰岛素的事情。</p><p class="ql-block">2004年他来深圳前给我打了电话,我都很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家里的固定电话号码。龚先生来深圳后,我请他在上海宾馆吃饭,席间宾馆的总经理知道他是院士还特地过来合影留念。3月24号,陪龚先生和一起与他同来领奖的两位同事,游览海上世界和深圳湾红树林,然后开车去盐田海鲜食街吃海鲜,加我一起四个人,看着大海吃饭的情景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在深圳的这几天他说得比较多,可能也是领奖与人工合成胰岛素有关吧。</p><p class="ql-block">他告诉我,1958年放卫星,为什么要合成胰岛素,因为当时搞清楚蛋白质一级结构的只有胰岛素,所以就决定人工合成胰岛素。从他的谈话中知道,整个《赶超项目》的组织策划人是中国生物化学的泰斗,王应睐教授,他当时也应该是所长。他说总共有三个单位参加,除生化所外,还有中国科学院有机所和北京大学,胰岛素有两条肽链,A链和B链,我的印象里B链要长一些,龚先生是合成B链的负责人。三个单位的人,总共花了六年九个月的时间,完成了这个艰巨首创的工作。</p><p class="ql-block">阶段性的文章总共发表了十几篇,但全文(Full Article)作者是龚先生。他说这是王应睐所长决定的,原因有二,一他是圣约翰大学毕业的,与这三个单位的人都没有冲突或矛盾,二是他的英文好,故1979年到1981年这三年,他到世界各地去演讲,都是与诺贝尔奖获得者同台演讲的。言外之意是别人认同人工合成胰岛素是可得诺奖的。</p><p class="ql-block">2004年10月,我导师陆湘云教授逝世我回上海,龚先生为了答谢我在深圳对他的招待,还专门请我在一家大饭店里吃了一顿饭。</p><p class="ql-block">十年后的2014年12月27日,龚先生也逝世了。刚巧前几天,翻出了2004年与龚先生的合影照片,最近又看到了有关人工合成胰岛素的文章,便写了此文,以缅怀龚先生和思考为什么人工合成胰岛素能够成功,而其他行业所放的卫星全都失败了呢?</p><p class="ql-block">我想这是因为他们是一群科学家,科学家是最具有科学精神的人。他们实事求是,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遵循科学研究的规律和规则,且当时的客观条件和人才也已经具备,所以才可能在世界上首次人工合成蛋白质。</p><p class="ql-block">在这里,向当年所有参与这项赶超项目的科研工作者致敬!</p><p class="ql-block">愿龚先生在天堂里好好安息!</p><p class="ql-block">另,龚先生是解放后我国本土培养起来的科学家,没有出国进修或培训的经历。</p><p class="ql-block">注:人工合成牛结晶胰岛素是一大事件,此文仅是个人所了解的一点情况,如有谬误,敬请谅解。</p><p class="ql-block">2021年3月24日星期三写于深圳</p><p class="ql-block">2021年3月27日星期六加图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