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恩师张志安先生

长天

<p class="ql-block">  细雨蒙蒙天仍寒,草绿茵茵柳似帘。又是一年清明节。3月25日,我们74届装饰班同学,从大江南北前来宜兴祭拜恩师张志安先生,释怀我们切切于心的思念。“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老师,您永远活在我们心里。</p> <p class="ql-block">  张志安先生,1930年生于江西樟树临江镇。先后任教于江西景德镇陶瓷学院、江苏无锡工艺职业技术学院,教授,画家。一生从事中国陶艺教育三十多年,桃李遍天下。1974年,我班四十位学员有幸受教于先生麾下,在同甘共苦的学习、劳动、生活中,先生与我们结下了深厚的情感。当年的我们绘画基础几乎于零。多年后从他这个平台培养下,先后走出多位国家级艺术大师、教授和工程师等社会优秀人才。</p> <p class="ql-block">  先生一生作画五十余载,所创作的书画、紫砂陶作品曾在台湾、香港即东南亚展出,在书画届陶瓷艺术届产生明显的影响。先后任江苏陶瓷艺术学会理事长,景德画院名誉院长,中国艺术研究院创作委员,宜兴市美术家协会主席,宜兴政协第八第九届副主席,台湾《紫玉金砂》杂志顾问,中国书画名家金秋笔会会长,无锡工艺职业技术学院教授。</p> <p class="ql-block"> 张老师的《荷塘闲趣》、《山居静》、《一生都在旅途中》,青菜萝卜在他笔下意味深刻,就好像鲁迅笔下的百草园。看似寥寥几笔,感情真挚。一生的心,意,情尽在笔墨中。</p> <p class="ql-block">  老师的鸡乃张公之精。信手拈来即成活物。你看那雄鸡母鸡,形神意趣可谓游刃有余。</p> <p class="ql-block">  1975年,张老师带领全班同学南艺参观。于南京中山陵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  1996年,由袁坚会长组织,于无锡同学聚会。张老师和我们欢聚一堂,共叙20年的离别之情。</p> <p class="ql-block">会长袁坚同学讲话。</p> <p class="ql-block">老班长陈振银同学讲话</p> <p class="ql-block">全国两届人大代表,现国家政协委员,国大师徐安碧同学讲话。</p> <p class="ql-block">工笔花鸟画家、教授,谭红屏同学讲话。</p> <p class="ql-block">国艺术大师王亚平同学挥毫泼墨。</p> <p class="ql-block">  25号上午,我们74届装饰班26位同学来到恩师墓前祭拜,寄托缅怀之情。</p> <p class="ql-block">宜兴同学蒋祥仙早早备好恩师的祭品。</p> <p class="ql-block">班长陈振银同学,肃立在先生墓前,感慨万千。</p> <p class="ql-block">陈班长给先生行大礼。</p> <p class="ql-block">会长袁坚同学拭泪祭拜,崇敬之情都写在脸上。</p> <p class="ql-block">  谭红屏同学是张老师的得意门生。烟雾散尽,她在墓前久久不肯离去。</p> <p class="ql-block">徐安碧,王亚平同学,德艺双馨,艺术路上成绩斐然。母校的荣耀。</p> <p class="ql-block">编者按:</p><p class="ql-block"> 感谢袁坚会长的精心组织;感谢宜兴女同学的辛苦付出;感谢 安碧 、亚平两位大师的热情款待;感谢同学们的到来。期待下次再相聚。</p> <p class="ql-block"> 画幅长留天地间</p><p class="ql-block"> ——忆张志安先生</p><p class="ql-block"> 作者:袁坚</p><p class="ql-block"> 他象个山东大汉,一米八零的个头,大手、大脚、大长脸;他不修边幅,衣服总是打着皱折,还总沾着些作画的颜料墨迹;他笑容憨厚,象庄稼地里质朴的老农。</p><p class="ql-block"> 但就是这样一位貌相平凡、走进人群即被淹没的“庄稼老汉”,却是一位画艺了得、在艺术界享誉盛名的画家、教育家。 他,就是我的老师——张志安先生。</p><p class="ql-block"> 1974年,我们有幸成为了他的学生。那时我们是一批工农兵学员,大都无绘画基础,他很无奈地接受了我们。当时学校刚恢复筹建师资匮乏,他单枪匹马一个人带一个装饰班。麾下四十名学员,四十张白纸,让他精心“创作”四十幅“人生之画”……</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批来自全省各地的学员,有农民、工人、还有好多是知青,其年龄、阅历、文化基础参差不齐,唯一的共同点是:大家对求知的渴望。但我们能行吗?命运突然地让我们放下做工、务农的工具,现在又要拿起多彩的画笔,这个仓促的角色转换,无疑是对我们的一个严峻的考验。</p><p class="ql-block"> 记得第一次上素描课,画几何石膏像。许多同学竟然不知如何下手,画笔握在手中,却笨拙得象在掘田螺,有的连形也抓不住。他有些哭笑不得,如此涂鸦的学生如何去教?他寝不安席,不得不放慢教学的节奏。此后他调整了教学方案,并让一些有绘画基础的同学发挥传帮带的作用。好在大家都是经历过苦难磨砺的人,很珍惜这宝贵的学习机会,都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拼劲。就这样,在他的鼓励指导下,大家士气高昂,白天画不好晚上接着画,画室的灯光时常亮至深夜、乃至通宵达旦。一段时期的努力付出,辛勤的汗水终于浇灌出可喜的硕果,同学们普遍有了长足的进步。他欣慰我们的争气,渐渐地他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p><p class="ql-block"> 一般来说,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他当然也是。但他深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道理。他很少在大家面前表扬那些画得好的学生,却不吝对一些基础差的学生予以激励——只要他们有那么些许进步,他就及时地肯定和表扬,还常常把这些同学的作品选出来展示。一开始有些尖子同学很不解,甚至感到委屈。岂不知这是他的良苦用心,在他看来,如果把表扬给予那些已经跑得很快的“兔子”,可能会适得其反,而毫无优势的“乌龟”们却需要。</p><p class="ql-block"> 现在回想起来,他这个老师当得十分操心。他不分课内课外,除了管学习,还要管生活,管劳动,管实习,管外出写生,完全不是那种45分钟课时概念的老师。</p><p class="ql-block"> 那时他的家就在学校旁边的教工宿舍,每天晚上他几乎都要莅临教室,督导我们上夜自修,有时即兴又上一课,或指导点拨,或示范作画,这时教室的气氛又欢快活跃起来。在学校夜自修教室中,只有我们装饰班总是笑声朗朗,热闹非凡。也总是很晚很晚,他才离开。</p><p class="ql-block"> 我们每学期都要外出实习,有时在本地外地分好几个点,他就来回奔波于好几个工厂指导实习,体察我们的生活状况。当时实习的居住条件很差,在苏州瓷厂实习时,大冷天我们睡地铺,他来了也同我们一样毫不特殊。后来他请有关方面帮忙,才为我们换了可以栖身的宿舍。</p><p class="ql-block"> 当年的我们二十来岁,他四十奔五正值壮年,身体也壮实。有次我们全班去省庄写生,他也与我们一样背着背包步行几十里地。一路上他谈笑风生毫无倦意。在省庄,他还与我们在冰凉的水库里游泳,在我们这些后生面前他不服老。我们之间没有师道尊严的拘束,更象是忘年交的朋友。他还时常与我们开些幽默的玩笑,有时他会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他年轻时的历史照片给我们看,他就在一旁不出声地憨笑,笑得有些得意,继而自言自夸:“形象还好!”他很自豪年轻时的奋斗经历。</p><p class="ql-block"> 他也曾年轻过,他的青少年都在颠沛流离的战乱中度过。他说他一生中迁徙了四个家,居无定所到处漂泊,因而养成了随遇而安的生活习惯。他对衣食起居都极随意,不苛求物质上的享受。然而他热爱生活,对生活富有情感。在他的生活中,一只燕子、一只昆虫、一条鱼儿都会引起他许多不凡的舒怀,这些情感从他的每幅作品中都可感知。他画一群出壳的雏鸡,题曰:“于今电孵化,何处找妈妈。”他画一对悍斗的蟋蟀,题词曰:“别看虫们小,争斗与人同。”这些隐含哲理的精炼题曰,发人深省回味无穷。他的文化底蕴功力深厚,令人折服。</p><p class="ql-block"> 在难忘的校园生活中,他与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大家都很留恋这段温馨的时光,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忘不了我们毕业离校的那天,他黯然站在校门口,眼圈红红的。我们一个个含泪与他告别,他挥着手说着:“走吧,走吧,都走吧……。”脸却转过身,他不想让我们看见他泪盈满眶的双眼。这是我们唯一一次看见他流泪。</p><p class="ql-block"> 他很眷念我们这个班的学生,多年后他在《一封来信引起的回忆》文章中写道:他当过四十五年教师,当过三十二个班的班主任,只有我们这个班,心最齐,感情最真诚,毕业离校时,彼此难舍难分,呜呜哭成一团。也只有我们这个班,使他最难忘。</p><p class="ql-block"> 当初我们这个班入学时的现状,许多人都不看好。但谁会想到,就是这批先天不足的学生,在他搭建的这个平台熏陶下,若干年后竟走出了许多位国家级的艺术大师、艺术名家,还有不少是企事业的中坚骨干,令人啧啧称奇!他是一位领路者,这是他的荣耀,也是学子们对他最好的回报。</p><p class="ql-block"> 1996年,在我们毕业20周年之际,同学们特邀张老师夫妇来无锡参加同学聚会,他欣然应允。他很重视这次聚会,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师生之间,彼此真太想念了!</p><p class="ql-block"> 座谈会上,我们报以热烈的掌声请他“训话”。望着我们这些昔日的学子他感慨万分。阳光从窗外照进会议室,就象二十年前照进教室的一样美好、温暖。他仿佛又在讲课,讲素描:“亮的更亮,暗的更暗,”讲写生:“抓大形,舍细节,”讲书法:“左紧右松,上紧下松”……。他激动得一时语塞。</p><p class="ql-block"> 二十年过去了,他创作的四十幅“画”现在就展现在他面前。当年他呕心沥血教培的学子,如今已茁壮成长,成为了社会的有用之才。他欣喜慰藉,此时他已无需“训话”,就象一幅已跃然纸上的中国画一样,无须再修改,好坏让人去评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讲完了话,扫视了大家一眼,又自言自语说了二个字:“还行!”这是他对大家二十年努力工作的肯定。那次聚会后,同学们就再也没有整齐地出现在他面前,大家想着以后再聚,然而他却等不到了。</p><p class="ql-block"> 2010年的一天,从宜兴传来噩耗,我们所景仰的张志安老师因病在宜兴去世,享年81岁。</p><p class="ql-block"> 无数个学子从全国各地赶来参加他的葬礼,大家怀着无尽的哀思悼念他。在追思会上,大家缅怀他一生对艺术教育的贡献,许多人说,他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他炉火纯青的画,憨厚情真的文,他那高尚的人格,深邃的思想,和超凡脱俗的生活态度,犹如一盏明灯照亮着我们的心房。他一生似乎都在作一幅巨大的画,一幅明镜如水的画,让人照见自己的心灵,让人感悟,让人知道该做些什么。</p><p class="ql-block"> 鲁迅曾说过一句大概是这么个意思的话:逝者,倘若不活在人们心中,那他就是真正的死了。反之的意思就很直白:活在人们心中的人,他虽死犹生。</p><p class="ql-block"> 张老师,您不就是这样吗?今天我翻开您的诗文画册,情感之下写下这篇回忆文,写着,想着,感觉您还在,在您的文章里,在您的画里,也还在我们的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