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童年（二）4

数星星

（二）大山里的孩子

4、涨大水

在我家的东面有一条大河，那是我儿时的乐园，春天我们跑去看它有没有开化，河边的杨柳，柳条上的洋蝲罐，都是我儿时的玩物。夏天我们整天泡在河里摸蝲蛄，洗衣服，洗澡，搂狗刨。冬天在月光的照耀下，半个河面都是孩子们，我们在冰面上打冰嘎、支冰车、滑划子。真是玩得尽兴，玩得快乐。

可是在1964年的夏秋之季，这条大河，却让我们饱受了一场惊吓。那几天中到大雨一个劲的下，河水开始上涨。不断地有消息传来说下游的岔路河镇已进水了，一会儿又有消息说岔路河平地已经有三尺深。由于留守家属里没有男人，消息的来源也真伪难辨，女人孩子人心惶惶。河水已经带着声音呼啸上涨，妈妈吓得一个劲的上厕所。这时外面喊不好了，上边有人冲下来了。我们赶紧跑到河边去看，原来是一条小船扣着冲下去了。一会儿一个柴禾垛忽忽悠悠冲下去了，一会儿一头猪像是在浮水，也冲下去了，还有一个大窝瓜。下午河水漫过了河床，开始进入了各家的自留地。

家家开始抢收能吃的东西。比如还没有长成的玉米、土豆、豆角什么的。我和大姐提着土篮子进入了自家的苞米地，开始水还才没膝盖，后来水已经齐腰深了。我给姐姐提着篮子，姐姐掰苞米、摘豆角。我看见有很多小虫子，如瓢虫、蚂蚁、花大姐等，它们被水淹的都跑到了苞米尖上了。这时的水已经齐胸深了，大姐姐说不行了，我们快走吧。这时我看见邻居家的杨婶掰了半麻袋玉米，由于太沉背不起来，正坐在水里哭呢。（她有四个孩子，最大的还比我小一岁，小的是一对双胞胎。我回家把这事告诉了妈妈，妈妈就劝王姨去帮她把玉米背回来了。吃晚饭了，在饭桌上，妈妈郑重地告诉我们说：“吃完饭以后谁也不许到河边去，去了就会被大水冲走，很危险。"而我却偷偷的跑出去看，这一看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大河方向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高高的玉米、向日葵只剩下一点点尖了，可是浑浑的河水还在一浪追着一浪向家这边涌动，雨还在下着。等我跑回家的时候，妈妈已经收拾好了几个包，正给我们往鞋上钉带子呢。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我听到外面有嘈杂声，原来是邻居赵大爷来召唤我们跑水。妈妈说我们也走吧，逃命要紧。就扛上了一个皮箱子，大姐背着妹妹，二姐背了一个包袱，三姐背了一摞子饼，我则背了三个姐姐的书包。我们頂着雨出门了，锁门的时候，我看见妈妈、大姐，还有王姨都哭了。我们汇入了跑水的人群中，人群中还有杨婶一家，杨婶后边背一个孩子，前边还抱一个孩子。比我小一岁的杨华背了一个包，还要领着妹妹。我们踏着泥泞的路向西山走去。这真正的是一支拖儿带女，孩子哭老婆叫的队伍。西山的半山腰上有一个留守处，那是一座很大的空房子，我们到那以后，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妈妈只好找一块空地把东西放下，屋子里人很多，东西很乱。姐姐们只好看东西，我却跑到外面，和小伙伴们抢一堆罢了园的烂黄瓜。

等我再进屋子里的时候，我看见妈妈抱着熟睡的妹妹，后面依着三姐。大姐坐着睡，二姐趴着睡。我却很兴奋，因为明天我就要成为一名小学生了，接通知明天是入子弟小学报到的日子，所以陪着妈妈一宿没睡。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妈妈就扯着我的手去察看水情，那么嚣张的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蔫蔫得退回到河床里面去了。妈妈高兴的说："家保住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们回到家以后，屋子里没有进水，可是外面的一切都是被水冲过的痕迹，地上面的农作物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土豆还埋在淤泥的下面，我和姐姐们光着脚丫在稀泥里踩呀踩，踩到一个硌脚的，就抠出来洗一洗那就是土豆。那年秋冬的菜，我们只剩下土豆了。

这场大水，使我们没能按原通知报到入学，开学延期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