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赶集,真是开眼呢

尧日

<p class="ql-block">  这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这里是公社所在地,后来是乡现在叫镇。行政区划因时而变,不变的是每年的两次大集,大集的日期也有变化,以前是农历四月初一和十月初一,后来改成农历五月初一和九月初一。咱们不探讨为什么变或改了日子有什么好或者不好等。只是要说我赶会的见闻或者心情。</p><p class="ql-block"> 集镇上赶会的日子,村里的学校是要放几天假的,让人不知道有多高兴呢。</p><p class="ql-block"> 衣服口袋里也许有一两毛钱,也许没有。没钱赶什么集嘛,没钱怎么不能赶集呢?况且老师还布置了作业的,你以为这个假能让你白白的过了吗?还得交一篇作文呢!不去赶集作文也不能瞎编呀。好像什么人山人海拉、摩肩接踵拉、琳琅满目拉、目不暇接拉这些词都得用上,老师还要在这些词的下面用红色的笔画圈圈呢。</p><p class="ql-block"> 我们村离集镇有十里路。有一条山路,顺着一条沟爬上去翻过山再顺着沟穿出去,这条路人少了不敢走,害怕。相跟着五六个小朋友走过一回,那是因为另一条路去的话必须经过一个村子,有一年过六一节的时候我们村的人和这个村子的人打过架,因此上两个村之间结下粱子。大人们来回穿他们村而过没有什么问题,小孩子们不行,经常会遭到伏击或者是围攻。所以我们只能走那条人迹罕至的山路。</p><p class="ql-block"> 从山路到达是集镇的后村,热闹的地方是在前村靠近公路的那一段。后村有剧场,下午和晚上才唱戏,因为是上午大门没有人看守,我们就先到戏园里转悠。舞台上大幕拉的严严实实的,台口上方吊着好多个铁笼子似的东西,有同学说那就是“电打幕巾”,晚上才能看到。我想的是这电一打幕巾不怕烧着了?看看幕巾也没有火烧的痕迹觉得我的想法可能不太对。偶尔听到有几个演员吊嗓子,幕巾后有“通通通”的声音,有同学说唱戏的在练武功呢。院子里靠近舞台的地方横着一些木椽,那是让人们坐着看戏的,后面有些砖头石块,那是人们站着看戏临时垫脚用的。有眼尖的还能拾到几个银币,让一起来的同学投来艳羡的目光。这里没有警察叔叔就不用上交了。这时听到一个大人的吼喝声,把我们赶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街市上人渐渐地多起来。</p><p class="ql-block"> 卖衣服卖布匹的不看,卖牲口的更不看,卖小猪仔的倒要看上一阵子。</p><p class="ql-block"> 人们都往一个方向围拢,赶紧钻着人缝往前挤,一个人又说又唱,小凳上坐着个老汉呲牙咧嘴的,一会儿说唱的那个人拿出狗皮膏药就着火烤,把一团黑色粘稠的糊状物冒着热气拉着丝猛地一下粘在老汉的腰眼上,老汉不知道是被烫的还是药膏真的很灵验,忽地一下就站起来,走两步,嘴里还不住地说:呀,嗯?不疼了。哈哈,真的不疼了。</p><p class="ql-block"> 钻出人群再看看有什么稀罕的,哈哈这下可算逮着了一一耍𤠣的!这能不好看吗?</p><p class="ql-block"> 我觉的猴子就是比人多了一身毛和一条尾巴,其他真没什么两样。老师说人是猴子变来的,那你说尾巴是因为裤子里不好放,人把它割掉了?一代一代地割,割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不长了。可老太太们缠脚也是一代一代缠怎就没有把女人的脚缠小呢?哦,知道了,还没有生出来谁知道是男是女呢,一生出来就赶不上了,就只好再给缠起来,当然现在早就不缠了。</p><p class="ql-block"> 眼看响午了,需要吃点东西。如果有钱就买个又甜又香的枣半圪瘩或者是又酥又脆的油麻花,在饭铺的水缸里舀些凉水喝了。如果没钱就赶紧回家,吃过午饭再来一趟。</p><p class="ql-block"> 小孩子腿快,说来就来了。</p><p class="ql-block"> 看人吃饭也能开了眼。大概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临街饭棚里有那么一两桌人特别显眼。一色年轻人,穿着格子衫、喇叭裤,头发披到肩膀上还留着小胡子,脚上趿拉着拖鞋,说着呜哩哇啦的话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点到菜的,谁能听懂呢?</p><p class="ql-block"> 听周围的大人说这是南方人,在咱们这里煤矿上“打石巷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打石巷”。</p><p class="ql-block"> 煤窑里倒是进去过,乘着工人们下了班坑口没人管,我们几个同学就进了煤窑。刚进去的时候道路比较平,走了一段突然陡起来,脚下还有砂土一样的煤渣,不小心就会滑倒直往下溜。越走越黑,看到走进来时的洞口只有碗口大了,几个人才害了怕,赶紧往回撤。后来上了初中才知道矿井里有“瓦斯”,回想起来实在后怕。</p><p class="ql-block"> 咱还是说看人家吃饭钯。你是不知道,菜品倒是见过不少,关键是他们喝起酒来不一般。喝酒不用小盅盅,人家用的是碗。我只知道武松喝酒是用碗的,而且一口气干了十八碗,景阳岗的老虎送了命。</p><p class="ql-block"> 他们用碗喝酒,那酒象掺了水的醋,这样说是想文明点,其实更象马尿,上面还漂着一层泡沫。空酒瓶在桌子下躺了一地,脚一碰叮叮咣咣地响。好家伙这些人虽然不是五大三粗可也一个个都有武二郎的气概。佩服佩服。</p><p class="ql-block"> 下午再来赶会不是要看人家怎样吃饭,主要是乘着天快黒能不能看看剧场的“电打幕巾”。</p><p class="ql-block"> 演戏快要结束前的半点四十分钟剧场的大门就大开了,我们本地人叫“刹了官戏了”。在刹官戏以前必须凭票入场,我就是等待“刹了官戏”的人中的一个。大门一开就往里走,不能到台前,进不去,观众以台口为中心呈簸箕形分布。我要到最靠后的位置,反正我又不管他演的什么剧情,我是要看“电打幕巾”。</p><p class="ql-block"> 天色暗了,果然,灯光亮了。舞台上光彩夺目,美仑美奂。噢,原来同学说的是“电打幕景”,是景色的景,看来是我理解错了。后来学过一篇《观巴黎油画记》的文章,我一直觉得作者是看了“电打幕景”的戏剧写的。演员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好像在天宫里一样;好几层幕帘如同七彩瀑布,又如林海麦浪,虽然没有风但一道道波痕你推我让,令人浮想连篇,好美的一幅图画啊。不多时戏演完了,鼎沸的人声潮水般退去。</p><p class="ql-block"> 这个会也就算赶完了。</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里还有一件十分致难的事,那就是找出铅笔拿出本本给人家老师写作文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