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西藏——记2016年冬

雅倩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而西藏———便是那每个人心中这一世都舍不得的再见。每到冬天，去西藏的想法就格外浓烈。那是2017年的1月，北方的冬天暖和，且安静，让人不得不有很多的思绪，才能唤醒沉睡在数九天的心。恰好我在，恰好你来……三姨给我打了电话：倩倩，三姨不知道咋了，就可想去趟西藏了……好哇，那咱走吧……挂断电话，又拨通，开始核对我俩的时间。后天就走，明天收拾行李，订票……如期，我们出发了，想来这是我即2012年后的第二次进藏，这一次选择青藏铁路，一是“不想坐牢，就去坐火车吧”，想在火车上放个假，思绪可以随着窗外的风景满天飞；二是想到三姨第一次进藏，怕有高反，有个缓冲…… 打开一座城市的方式五花八门，✈️到兰州，休整一晚，定了第二天的票。我们打开兰州的方式就是那一碗排了很久队才吃到的“马子禄牛肉面”，离了酒店，电梯里的那段话，还在耳边隐隐作祟…… 吃过早点，因为火车是下午的，我俩临时决定去登山，俯瞰兰州城，这座历史金城。突然想去兰州大学转转……还记得那个公交车像过山车一样，那司机纯纯的西北汉子，猛一脚又一脚的刹车，三姨说她肚里的牛肉面也站起来了，乘客们一个个像皮球一样，在车厢里滚来滚去…… 来到朱军老师毕业的学校，历史沉淀下来浓厚的文化底蕴、饱经沧桑的气氛，感觉自己的人生简直就像一张白纸，这种感觉，每每到一座大学里都会有，懊悔少年时没有拼尽全力奋斗的日子。三姨应该也有同样的感受，她没说，但见她左一次右一次，抱着那些苍老的树。是的，这里的树，是会倾听的…… 晚饭当然是大盘鸡了，傍晚时分上了车…… 青藏铁路每个卧铺箱里，桌子上都放一支玫瑰，给这寒冷的冬天添了一丝暖意。车厢里人很少，旁边有个俄罗斯夫妇，看上去年龄挺大了，应该也是到西藏。 过了格尔木，旁边车厢里的氧气口已经开启，寂静的夜，能听到俄罗斯夫妇呼吸困难的声音。整夜里，隔几十公里，就能看到站岗的哨兵向火车的方向敬礼。白雪皑皑的高原，如此寒冷的深夜，那些身影打动每个人的心灵，诠释着青藏铁路上那不朽的传奇。我们定了这个点的火车，恰好能在可可西里看到日出，那一刻，寂静的无法形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三姨说，可可西里，真是个神奇的地域，能让人如此安静…… 天亮了，车厢里响起了邓丽君的歌曲……还有奶茶的那些经典《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21个小时里，我们聊了很多，关于家庭，关于生活，关于初恋…… 到达拉萨，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拉萨的火车站，像一个华丽的宫殿，藏式的装修，富丽堂皇、雍容华贵……1月的高原被太阳晒的暖暖的，出租车上，我们开了窗子，感受着暖风与布达拉宫的气息…… 网上定的菩提客栈，没有取暖设备，我们适应不了房间里的潮冷，果断退房，重新找了有暖气的酒店。 在布宫的北面那条街，区法院附近找到了这家性价比超高的藏式客栈，暖暖的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老板是本地人，房间里走廊里，弥漫着浓浓的藏香味道，住这里心安…… 色拉寺是一定要去的，坐上26路公交，和当地人们一同去了有名的色拉寺，色拉寺门票50元，记得旺季都是翻倍哦，因为我们来的是淡季，和当地人一起排队进寺，所以没买门票。色拉寺全称色拉大乘寺，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主寺之一。与哲蚌寺、甘丹寺合称拉萨三大寺。这里柳林环绕，远处村落迭起，有水依傍、自古便是高僧活佛讲经说法之地。整整一下午我们看了阿克们现场辩经。年长和年轻的分区而坐、精气神明显有差别，年轻的击掌甩珠气势非凡、年长的俯身弯腰好像不是在辩了，是谈。 辩经这种方式最早源自古印度。公元792年，赤松得赞从印度请来莲花生、寂护（修建桑耶寺的两位）等高僧，入藏宏法。当时在西藏也有不少汉僧，领头的叫大乘和尚。这两派本着"一山不能容二虎"的原则，摆开了一场论战擂台，誓要一见高低。结果汉僧不敌印僧，败下阵来。落败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汉传佛教比印度佛教差劲，而是因为两家修炼的重点各有不同。汉僧修炼禅宗，讲究的是顿悟，是心领神会。这种注重性灵和感性思维的方法，敌不过擅长逻辑思维的印度佛教。这次打擂，史称"拉萨论争"，并由此开创了藏传佛教辩经的先河。 色拉在藏语中，意为野玫瑰，传说，此寺庙建造期间，山脚下野玫瑰遍布，色拉寺因此得名。 我们在寺庙门口便换好了零钱，进入任何一间大殿，都会布施，来祈福，供奉佛祖。朝拜完毕，阿克们会在朝拜者（小孩子居多）的鼻尖点上黑炭，代表着祝福和好运。 阿克们在院子里团糌粑，阳光和明媚的风穿过来，融入自然气息和用心做的食物，是最养人的！ 寺内保存着上万个金刚佛像，除了西藏本地制作之外，还有不少来自内地、印度等地的铜佛像。(为了尊重就不拍佛像了）拉萨的天葬台就在色拉寺背后的山上。不过上天葬台的路非常艰辛，为了尊重当地老百姓的风俗，西藏政府不允许旅行者观看。 从住的地方，散步就可以到布宫，因为是淡季，所以不需要预约，门票也便宜一半，排队很快就进去了。喜欢这些建筑的颜色，明亮圆融～ 到处都能感觉到浓郁的佛教文化对当地人影响之深远，已经内化到心里，渗透在一言一行中了。 大昭寺永远都有那么多信徒们朝拜，日日年年，生生世世…… 且听风吟～ 幸福安康～ 玛吉阿米，那一座土色小黄楼，在八角街王大昭寺走的拐角处，仓央嘉措无疾而终的爱情，吸引了世界各地的人们。“在那东山顶上，升起白白的月亮。玛吉阿米的面容，浮现在我的心上”12年写下的笔记，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有一些小失落，但很快又被那些笔记幽默的字迹拉回到现实中来，丢了的，是本不该留下的…… 找到一本名叫“王二狗”写给心爱的女子的情诗，诗很唯美，作者名字有了360度大反转…… 羊卓雍错，像一位委婉的女子。在蓝天、雪峰、山谷之间，那一缕，不，是一片，是一段，是一湾，是一汪婉约又高雅的绿水，像藏族少女风中梦一样飘飞的裙裾——清纯、圣洁、空灵、呵气如兰…… 冬天去纳木错一定要多穿衣服，我们俩把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了。 于羊卓雍错而言，纳木错更像是一个男人，沉静在那里，胸怀和格局已经是那些涓涓细流的小鲜肉无可比拟的了，生在高原、冷峻威严，你只是不喜形于色，你并没有波澜不惊～ 你或许见过夏天清丽的纳木错，却未必见过冬日凝结成冰的纳木措。湖上的冰裂纹，真有种来到"贝加尔湖"的错觉！一面千里冰封、另一面绸缎般湛蓝的湖水一望无际……阳光从没污染过的大气层畅快的照射下来，风也刚好～ 去往纳木错的路上，心旷神怡，如诗如画！大脑不停传达着倦意沉沉的信号，却完全不舍得闭上眼睛，生怕错过每一处风景。 蓝天白云日月星辰对于我来说都有种神奇的吸引力！三姨说：真不想走了～也不是娇情，当你翻越万水千山、顶着冬雪寒风和随时高原反应的危险，此刻站在这里，风声浪声和远处可望不可及的海天一色，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我战胜了自己！没有人可以一年四季活在春天里，同样也不可能只选择留下好心情。只要拥有一颗柔软而谦卑的心，才能包容我们残缺的心灵。慈悲、是接受自己生命的每一面。我向圣湖祈祷，让我如是！ 返程的那天凌晨，调了五点的闹钟，到大昭寺主殿门口，磕了108个等身头，这一刻，大汗淋漓，感觉掏空了的不仅是身体，还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只有放空了，新的东西才有进来的机会。旁边藏族老太太，足够有60多岁，108个长头磕喘气均匀，面色不改，可能是每天都磕头习惯了的缘故吧，休息了片刻继续磕。她递给我一碗酥油茶，那份亲近，在磕头的那一刻，我们心心相惜……也算给此行画了一个句号，下一次……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千山万水、海角天涯。脱胎换骨、心怀虔诚。也许你才能遇见一个彩虹般的人，也许他就是你自己。这种汇合有可能来自他人，也有可能在自己的灵魂内部发生。多希望我们一直就是行走在路上的那个人…… 回来的路上，耳机里响起《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纵然有一万个不舍，人不能太贪心……再见拉萨……再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