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梦里老家</p> <p class="ql-block">可能是 年纪大了的缘故吧！时常会做些 滑稽荒唐的梦，一个片段接不上另一个片段的。梦里自己还是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时而梦里又是脸上还长着小痘痘的大姑娘了。梦里场景总是还在老家原来那几间屋子里，又或是跳跃到了紧挨老屋的收粮站，亦或家门口那条小溪水旁，窝在山里头的那条坑坑洼洼的小道上，和瓜果总要往人家栅栏那边挤的菜园子里，还有眼巴巴的望着人家院子里高高挂起的青柚子，趴在矮矮的枇杷树上不敢动。</p> <p class="ql-block">不像是在做梦，倒像是自己本来就还没长大，本来就还生活在老家。即便是醒来有会儿了可还是不愿睁开眼睛，闭着眼睛想想是否能再睡回去，再回去继续吃梦里那些还没吃完的红薯片，还没玩尽兴的打打闹闹，好像这样就能在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里多偷一点快乐来似的，或是在自己的青春年少里待久些再肆意任性一回也好。</p> <p class="ql-block">但无论怎样尽力，大脑是难得的清醒，要再去梦一回那是几乎不可能了，可遇不可求的梦啊！怎能奢望再次相遇？心里难免会泛起了一丝酸楚，我明白，老家它是真的要一步一步在我的世界里消逝沉沦了，要追回也还得靠运气去梦里碰了！</p> <p class="ql-block">我们家是在九几年搬进县城新家的，而家里的老房子也被大山里搬出来的小姑妈一家买去了。姑妈家有两个儿子，所以房子就得推倒重新建过，建成有两户大门，两个楼梯的三层楼房。除了还是那块地，所有的瓦片窗棱都荡然无存，以前生意特别火的门店也从此香消玉损了。姑妈家的来源收入都是在大山里，什么野果、香菇、红菇笋干那些的。都干惯了外面的活儿对于经营生意反而不是那么擅长，以致那个在整个村庄里堪比灵魂的杂货店就那么结束了它的使命，划上了句号！这样子的老家也只能算是魂还在吧，躯壳早已是面目全非了！但即便如此老家始终还是让我无法割舍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也正因为姑妈家住在老家那里，所以每年我们都还是有些走亲戚的理由回去那么几次。大大小小坐上几车人去玩上个一天，吃姑妈一大早就忙碌好的家乡特色，特别是姑妈做的糯米油糍，灯盏糍老早就备好了一大盆，每次都是吃不完打包带回。</span></p> <p class="ql-block">当然，回去了就必须得绕着村子前前后后溜达一圈，碰到村里熟悉的面孔又免不了寒暄几句，但若是跟老妈一起的话那就可能不是几句就能结束的了的，老妈是那种碰到一个石头都有三句话的人，呵呵！反正她爱说就随她说去吧，无非就是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p> <p class="ql-block">我们就继续我们的追寻了。因为我们要去看的地方太多了！要去看看那条上小学的石子路还能不能走了，那小学重建后变成什么模样啦？那操场是泥土的还是水泥地的？一看还真是不负我们所望呀！和我家那老屋一样的命运，可谓是同命相连了。只剩下地基没变其余的已找不到一点痕迹了，大门都开过了方向。</p> <p class="ql-block">那所曾繁殖了我们多少喜怒哀乐的小学，哪怕能留下昔日一点点蛛丝马迹也好呀！若不是记忆里根深蒂固的样子还在，谁又还能相起我们那时的教室都是小矮屋！那个愿意接纳我们儿时无知和野蛮的一方净土，愿意收藏我们的肆无忌惮和纯真无邪的游乐场。而如今连操场边那杆旗都挪过了地方，常在梦里头出现的那张刻了自己名字的桌子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了。唉…！时过境迁呀！现在焕然一新的小学又是一个时代了！只是学生比我们那时少了一大半。原来的模样也就只能让它躺在记忆里了，放在心灵最深处也好！只要自己努力记住就行，等梦回故里时再来回味吧！</p> <p class="ql-block">门前的那小溪却是越来越窄了，混浊见底，几块洗衣石板上都布满了青苔，想想也是，现在自来水都接进家里头了，谁还要到小溪里来洗衣服呀？说来也挺有意思的，这小溪没谁来和它嘻戏，没谁来折腾它，它反而整日郁郁寡欢的，流着水也是不情不愿的，一路呜咽回旋，一点都不欢畅！幸亏还有大娘家那几只鸭子给面子，时常会来捧场走个秀，撒几下欢，要不小溪可就太寂寞了呀！</p> <p class="ql-block">要知道这小溪曾经可是迫害了我青春时多少个清晨美梦呀！梦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就被妈妈唠叨醒来要赶快去小溪抢占石板洗衣服咯！去晚了就得蹲在一旁等别人洗完，直到把脚蹲麻，且洗太晚了回家只有锅底的冷菜，还得一并把碗洗了，太没划算了呀！没办法只得把好梦先放一边了，毕竟脚麻不好受，洗碗的滋味是那时最不喜欢做的事了。</p> <p class="ql-block">要说最惨的还是我家厨房后面的那个收粮站了，以前是何等的威风凛凛，耀眼辉煌！可如今却是杂草丛生，没了屋门也捕不到雀了。几间曾给收粮工作人员住的房子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还被屋后大娘家的几只鸡圈了个围栏霸占了去。</p> <p class="ql-block">不过旁边那间有几十个小窗口的粮仓还孤独的在原地，应该不是很受待见，特像是从战场上叱诧风云受了伤残回来的老将军，已经挥不动拳头了只得在一旁干着急，真是应了那句话“英雄无用武之地呀”！登上粮仓的水泥板楼的楼梯扶手已经被岁月残食殆尽地像掉了牙齿的大爷，有一节没一节孤傲的支撑着。看着如此的斑驳破碎百般的不是滋味，这里曾经可是我们孩童时代的乐园呀！</p> <p class="ql-block">收粮的时候我们几个最喜欢的就是偷偷地从高高的楼板上面义无反顾的往下跳，陷进谷堆里看看谁跳得更远，陷得更深，反反复复乐不知疲，也顾不上粘上一身的谷子还痒的要命。有多少次妈妈们催回家吃饭的咆哮声根本就听不到，开心的忘了时间，那时就是那么的简单快乐着，傻傻的！明知道回家定会避免不了妈妈的斥责或是挨顿揍，但那就是成长呀！痛并快乐着的长大。</p> <p class="ql-block">那时，一到夏天最热的时候也是农民们卖粮的时候，也是农民们最辛苦又心酸的时候。费劲汗水劳作换来的粮食还得通过收粮工作人员手里的那根带槽的铁皮棍来决定命运，抽出来的谷子若是不饱满，不干燥，有沙子的话就不能顺利背进粮仓了，至于农民们怎样过关合格那是他们自己要想办法的事，很棘手又无奈的事。以至于常常半夜就能听到农民们陆陆续续来排队，他们即便是忍饥受渴也不敢轻易挪动脚步，怕一下子就被别人钻了空子排前头去了。低声抱怨着又不得不祈盼着早点能将板车上的谷子背进粮仓倒入谷堆里，好换到一张白条，毕竟一家人的生计可就都指望它了。</p> <p class="ql-block">老家的好多屋子前前后后虽说有的已经是变得惨不忍睹了，缺胳膊少腿的都随它去了，但却大都是这边的破屋子依然在风里雨里等太阳日出日落，那边又在另填池塘，填水田建好了楼房，换个地方换个风水吧！残破的老屋都留着放点柴火杂物的，所以老家还算是老家的样子！尽管是人去屋空，可总也是能勾起很多回忆的，睹屋思人，也能思好多事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只是不知往后还能不能可以这样随心所欲想来就来老家了？小姑妈在今年一月份因病过世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病，不过几个月连年都没等到就和我们阴阳相隔了，最后见她一面时她身体已经瘦脱相，面容枯槁，骨骼嶙峋突出，只靠在唇上沾点水来维持生命。嘴里安慰着姑妈要坚强，要活下去！可强忍的眼泪还是遏止不住，汹涌而出，骗姑妈却骗不了自己呀！真的害怕身边的老人一个个离开人世的场景，这几年里小叔，老舅几个老姨都相继离世了。虽明白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但还是让人难以接受！如今小姑妈也不在了，姑妈家的两儿子也都在县城买了房子，他们往后都会搬去县城住的，这老家估计就得拜托两把大锁来照顾了。</p> <p class="ql-block">而我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机会再来老家了，即使来了又有什么心情呢？来了看到姑妈不在了心里又难受。以前即使是从老家经过时也会特意下车来看下，看下姑妈在不在？看下姑妈家有什么好吃的？姑妈只要一看到是我们来就不知道有多开心，忙问吃这个不？吃那个不？把家里能带上的统统给我们装上车，叫我们要常去玩。一到老家有什么民俗宴席老早就打来电话动员我们都去，然后我们也就会千方百计安排好相约都去，常常是塞满了几车人，一家子老老少少。因为那里是我们的老家呀！去哪里都没有去老家那么积极，虽没什么山珍海味吃，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但那里是我们的老家呀！回去了什么都不干也是欢喜的，因为就单单“老家”两个字就足够有吸引力！</p> <p class="ql-block">虽然我们的老家它算不上美，没有最美乡村那样的成片花海，山算不上俊俏，水也不很妖娆，更没有所谓的一棵老榕树在村头那里守候着，可它一直都是我魂牵梦绕的影子，梦里的天堂！不管何年何月永不会磨灭。都说老家的亲人埋葬在哪里，哪里便是我们的故乡，便是我们思念故人的 枷锁 ，故乡只会是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梦！</p> <p class="ql-block">只是家乡也和我们一样，都在默默的老去。回家乡的脚步也是越来越迟疑了！心里头不禁会问自己，老家！还回得去吗？老家！我们还能去吗？老家！我们还想去呀！</p> <p class="ql-block">而今 ，也终于懂得了，那个到不了的地方才叫远方，那个回不去了的家乡才叫故乡！我的家乡，回不去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