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有谁能教我解决的办法——老母羊贪（偷）吃了二十斤干玉米籽，现在胀得厉害，谁能救它？感谢救它的人，谢金一千元。”</p><p class="ql-block">这是前天晚上九点半，阿根在朋友圈里发出的紧急求救信息，那一刻，老母羊偷吃玉米籽其实已经过去近三十个个小时了，肚子已胀得不能动弹的母羊，躺在羊棚的角落，用哀绝的眼神看着主人阿根。而它出生才十天的两只小羊崽，还时不时地用嘴一遍遍地去吮吸它的奶头，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迫使它们不得不用一声长比一声的鸣叫，哀求般地呼唤着妈妈。</p><p class="ql-block">这叫声稚嫩清亮，虽却脆薄如纸，却锋利如刃，像一把把小飞刀，嗖嗖地全都击穿阿根的心。</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只母羊已陪伴阿根五年多了。阿根清楚地记得它出生时给它右前脚腣系上09编号的情景——那是阿根对母羊的系列编号。阿根更记得这头小母山羊神奇的速度成长，八个月不到，就完成的生长发育配种怀孕与最后的生产。从那时起，阿根就对它特别偏爱，每天在给鸡喂食玉米的时候，如果它跟在身边，阿根一定会给它吃个小灶。他会抓上一捧玉米，放在手掌上，一边跟它说着话，一边看它舔食完成，然后摸摸它的头说一句：走，山上去。久而久之，它几乎是这些年阿根最贴身的侍从。</p><p class="ql-block">老母羊是在前一天的傍晚吃下玉米籽的。当时，同村的朋友有几十株果树需要嫁接，电话过来叫阿根过去搭把手。阿根其实是走不开的，猪棚需要搭建，孵房需要清理，山上的毛笋也已经可以开挖了——今年毛笋虽然便宜，只有八九毛一斤，但这些天猪饲料已经断档，阿根需要每天上山挖些毛笋去卖来补充短缺的流动资金。但阿根又不能回绝朋友，因为他的朋友也曾经给阿根帮过工，这种你来我往的换工需要的是自觉与默契。</p> <p class="ql-block">于是，匆忙之中的阿根，在喂食完鸡后，没有特别留意贮放玉米的桶盖得严实与否，就离开了牧场。两个小时之后，阿根回到牧场，看到玉米桶几乎被洗劫一空。此时的阿根虽觉可能会有问题，但他还是希望是几只羊分吃的，不至于有大碍。</p><p class="ql-block">然而，第二天下午，09号母羊就站立不起来了——阿根断定那二三十斤玉米籽，全都是它偷吃的。</p><p class="ql-block">阿根发完朋友圈后，虽有几个朋友在百度上寻找到一些方法传给了他，但一切都太迟了。阿根不断用手去按摩母羊的肚子，母羊沉甸甸的肚子形似篮球，却硬如石头，阿根知道它没有救了，他一遍又一遍爱怨交加地对老母羊地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吃这么多，你叫我现在怎么救得了你呀！</p><p class="ql-block">阿根说：那一刻，老母羊转了转头。它肯定听懂了我的话，眼里都是眼泪。</p> <p class="ql-block">五年来，这只功勋母羊为阿根生养了十多只小山羊。</p><p class="ql-block">母羊终于没有了呼吸，一直跪在它边上的小羊崽的鸣叫更加凄绝锥心。阿根一点把握也没有，失去了妈妈两只小羊羔，能否还能成活养大。</p><p class="ql-block">阿根将它们从羊棚转移到自己的小屋。两只都是小公羊，为了容易辨识，阿根在它们的脖子上分别系上了红绿两根细绳，他将大的一只取名为红哥，小的那只叫绿弟。阿根特意从超市里买了来牛奶进行喂养，同时，每天还得抱着这哥俩去羊棚吃上一顿其它奶羊的奶。阿根说，这样既能让这哥俩营养均衡，也不会让其它的羊崽饿着。</p><p class="ql-block">我昨天下午去牧场的时候，阿根正坐在床沿给绿弟喂着牛奶，而一旁的红哥已急不可奈，稍一用力就跃到了阿根床上，它一会伸出两只小羊腣趴在了阿根的肩上，一会争宠一般往阿根怀里拱。</p> <p class="ql-block">性格暴烈的硬汉阿根搂抱着它俩，被需要被依恋的满足感，让他满脸都洋溢着慈爱的光芒，仿佛小屋之外一地鸡毛的世界，都退到了的遥远的天边，跟他没有丝毫的关联。</p><p class="ql-block">昨夜十一点半，阿根给我发了条微信：小公羊尿我床上了，当我是父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