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u>我们下乡做了知青,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才二十岁的我们,没人把你当孩子对待。在生产队,没人指引你如何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没人教育和规划你的未来,没人打造建设团队。如何去做,全靠自己的判断力和定力,决定了你未来的人生。那是一次人生历练,那是一个自我约束管理和教育的过程。</u></p> <p class="ql-block"> <b>下乡第一天</b></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四年九月上旬,我们被分配到额尔古纳左旗(现根河市)根河第二生产队的知青,背上自己的行装,在大队部集合,几十人挤坐上一辆东方红一40轮式拖拉机的拖车上,前往距镇区十几公里外的知青点。</p><p class="ql-block"> 车出镇区,奔驰在六二六战备公路上,两侧皆是绿色林海,松涛阵阵,鸟语花香,大自然真美。美景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憧憬,引发同学们歌声一路不断,很快,我们便到达了知青点。</p> <p class="ql-block"> 知青点是一趟长长的木刻楞房屋,总长有三十多米,有男女宿舍各两间,分列东西,中间是食堂、办公室及老社员宿舍。</p><p class="ql-block"> 知青点的院落是开放式的,没有围墙,院落里有一仓库,有一井房,西侧不远处是个大菜窖,存放越冬蔬菜和马铃薯种薯用,房前屋后都是天然林,往西望去,生产队的大部分农田待秋收,往远望,能看到飞机场,那是大兴安岭林区唯一的飞机场,执行护林防火任务。</p> <p class="ql-block"> 知青点负责人喊我们下车,告诉我们如何安置自己的往处。进屋看见,屋内南北两趟用木墩支撑,上面摆满了弯七扭八的桦木杆代替铺板,是两趟通长的大舖。小木杆的不平,让我们去大草垛,根据需要抱草来填垫,每人能占八十公分宽的面积,紧邻者的褥子边是相互重叠压在一起的,人多地方少,没办法。洗漱用品等,塞放在自己铺下方的地上。</p><p class="ql-block"> 黑土地面坑洼不平,四周墙壁黑不遛秋,黑天棚板缝隙挂着的天棚泥是滴里荡浪,新抹墙没干透的那气味充斥满屋。室内飞行着瞎蠓和蚊子嗡嗡叫。舖置着床位的知青们没了那欢声笑语。</p> <p class="ql-block"> 大家整理差不多时,听到了一个声音,要求大家去伙房兑换粮票和钱票,兑换后去窗口打饭。</p><p class="ql-block"> 失望。因为知道去其它乡镇的知青,第一顿饭是很不错的欢迎宴,我们没有。中午饭是玉米楂子饭,大头莱炖土豆,饭粒散落落的硬,菜里不见油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下午继续上午未完事情。晚间饭菜依旧,打饭菜后端回自己舖头,坐在舖边吃饭,因为食堂屋子虽有,但没有桌椅。吃饭时间天已见黑,宿舍无电也无照明设施,摸黑吃饭。</p><p class="ql-block"> 我吃到半碗饭,咀嚼时,上下牙间被一小秋皮钉(钉鞋掌的专用钉)狠狠咯了一下,沮丧至极,拿着鞋钉去见知青代队队长。</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宣传画那美景在脑海中荡然无存。</p> <p class="ql-block"> <b>第一任"老师"</b></p> <p class="ql-block"> 早晨,上工的钟声敲响,大家站在院子中央,听小队长给大家分工,分了四个组,每个组有两个老社员,分配了一些男女知青,任务是去大地秋收马铃薯(我们这儿叫土豆)。点到我名时,是我和同学孙立明留在知青点,给瓦匠师付做小工,抺知青宿舍外墙。</p><p class="ql-block"> 既然是接受再教育,那领我们干活的老社员,理所当然被视为老师。</p><p class="ql-block"> 点名分工完毕,我心中大惑不解,我脑海一直认为,大田里红旗招展,众多社员和知识青年热火朝天的大田作业景象,那才是知识青年在广阔天地的大有作为。我干这小工活好似不搭边。心中想,嘴巴什么没说。</p><p class="ql-block"> "老师"发话,你俩挑水和泥,我来搭跳准备抹墙,听"老师"话,开始干活。我们已经开始抹墙之时,分工去大田的几组人马,携带工具往大田而去。那队伍背影变得很小时,“老师"停下手中活,开始沏上茶水,抽起烟来。整个上午多次坐下来喝水抽烟。</p><p class="ql-block"> "老师"的烟瘾真大。</p><p class="ql-block"> 一上午没抹几盆泥,临近中午,看大田作业队伍渐行渐近,"老师"不停的抹墙,很快用去了几盆泥。大家在宿舍外开始洗漱,我们才收工。</p><p class="ql-block"> 明白了,"老师"是磨洋工,干面子活,心想他不配做知青教育的老师。</p><p class="ql-block"> 下午照旧如此行为。</p><p class="ql-block"> 晚收工后,那些知靑,一天大地的劳动,累的许多人没了洗漱干净的习惯,倒在舖上不想起来。有人偷偷的在抺眼泪。</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第三天,知青点大家重复着第一天的必选动作。</p><p class="ql-block"> 三天下来,我和孙立明是没抹眼泪,没发怨言和牢骚的人。</p><p class="ql-block"> 晚饭后,被通知我俩坐拖拉机回镇区大队部,给社员知青分秋菜,负责装秤卸秤的活。</p><p class="ql-block"> 我俩蹦跳着窜上拖车。回家了。</p> <p class="ql-block"><b> 飞行员标准餐</b></p> <p class="ql-block"> 知青点西两公里是个护林专用飞机场,它的主管部门是根河航空护林站,航站和我们生产队是关系单位。那年月,秋冬储菜供应总量不足,条件好的单位都搞些耕地,种些蔬菜福利职工。</p><p class="ql-block"> 航站在飞机场附近有些自己的地。一九七五年春,开始种菜前,航站求助生产队帮助机械耙地。生产队派我开车去支援。</p><p class="ql-block"> 上午活不多,很快完成。我意返回,航站执意留下来吃中午饭,一再推托,还是被留下吃饭。四菜一汤,精粉馒头,还有两个苹果。飞行员标准餐。无陪我一人尽享。</p><p class="ql-block"> 回来后,就在想,这饭吃的不应该。</p><p class="ql-block">是生产队派我出车,队里给我记工分,我在航站吃饭是多吃多占。况且上午的作业量远不足队里正常工作量的三分之一,我已经轻松省力的挣工分了。</p><p class="ql-block"> 怎么想也是少劳多得、多吃多占。</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思想单纯的有些傻。</p> <p class="ql-block"><b> 生产队与"赵啤酒"</b></p> <p class="ql-block"> 我们所在的根河第二生产队,是60年代末期建立,它的前身是一个朝鲜族小三队,根河镇为接收安置劳改释放人员,以及一些社会闲散人员,而组建的第二生产队,生产队几个主要领导从其它单位调入,人员构成较为复杂。大家开玩笑地说,这里没有贫下中农,我们接受谁的再教育。</p><p class="ql-block"> 1975年春天,我们在角刀木农业点春播,农业点除了我们机务这些年轻人之外,还有几个老社员,他们负责牧业方面的工作。机务队十几个知青是骨干,只有苗克安是年轻社员,我们这些人都集中住在一个大屋子里。</p><p class="ql-block"> 有一姓赵的老社员,大家都叫他赵啤酒,赵啤酒是他的外号,据说他有一次把窗台的一瓶啤酒给喝了,其实啤酒瓶中是别人尿的尿,由此别人也不叫他的名字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知青中有一个叫王德彦的,特别爱说,一天晚睡前,王德彦故意用话逗赵啤酒,说过去妓院开牌,是不是就是开票?赵啤酒的话匣子打开了,讲起了妓院里的一些事情,最后骄傲的说,你们他妈的什么也不懂,我像你们这么大,早就骑洋马,逛窑子了。</p><p class="ql-block"> 知青们,从这样老社员口中,知道了许多报刋杂志、教课书里不会有的东西,接受到的“再教育”。</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我也学坏了</b></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六年二月份,知青中有些人应征入伍。我们知青点孙义和钟福明在其列。孙义是知青点伙食管理员(后来知道,因我下乡第一天饭中吃出鞋钉,知青带队队长郭志与大队强烈理论,换成知青管理),孙义马上服役,清点结算移交他人,竟长出几百元钱。他准备上缴队部时,我们几个要好同学劝他莫缴,孙义很正统,执意要缴。争议下双方妥协折中,我们十来个人,好好吃一顿后剩余款上缴,一年多的"再教育",我也变化了,积极鼓动。</p><p class="ql-block"> 我们买了几种罐头,瓶装白酒,选择到徐廷秀家聚餐,廷秀家给炒的菜,做的主食,大家畅饮一顿,花去了几十元钱。</p><p class="ql-block"> 我们消费掉了零头部分,剩下的由孙义交到大队部。收下后,无话,归为大队收入。</p><p class="ql-block">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的学校教育被抛到九霄云外。</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六年,我全年出工三百五十多个,我和生产大队书记、大队长一样高工分,每天11.5分,多数时间吃住知青点和农业作业点,每天靠借记饭票吃饭。年终决算,每个工分0.10元,我每天收入是1.15元,结果是欠了生产队91.23元(其中包括新伙食管理员管理不善,而出观亏空,亏空部分由伙食管理员根据住点时间多少的不同,平摊分配扣款补亏空,给我加了几十元。大队解释这叫自负盈亏。多么扯蛋的解释,孙义管理期间长款,上缴列为大队收入,按这解释,长款应分给知青点常住人员)。</p><p class="ql-block"> 现在是讲,多劳多得。那时中国农村有很多地方,都是劳作一年,还要倒贴,干的越多,补差越大。特殊历史时期的怪现象。</p><p class="ql-block"> 在我被抽调安置工作之时,生产队要求我还欠款。那次我做了"老赖",不给。理由是;有欠条部分认账,无条平摊部分无道理,不承认。我干一年,只是吃饭抽烟又不喝酒,又无其它消费支出,不应该的事,不给。</p><p class="ql-block"> 究其原因,我出勤率高,在点吃饭天数多,饭量大,每顿支出比常人多,抽点卷烟档次不高,量也不大。但那年月,一人收入养不了自己的事情有,我就摊上了。就象现今彩票大奖一样的概率,我中了。尤其城林区生产队极少数人会有的现象,我体验到了。</p><p class="ql-block"> 收欠款的事后来再没人找我。成功赖成。说句实话,如果再要,我会把无欠条摊派款之外部分清还的,我觉得那部分该给。因为生产队是自负盈亏的集体经济组织,效益不好所致,应该还。</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5px;"> 下乡在一起的知青战友。欢送孙义和钟福明应征入伍合影留念。</i></p> <p class="ql-block"><b> 知青先代会</b></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六年,正是全国农业学大寨高潮期,全国上下努力在一九八零年实现农业机械化。额尔古纳左旗的十个生产大队和根河镇砖厂都有各自的机务队,机械保有量多,机务人员力量最强的要数根河第一生产队。</p><p class="ql-block"> 额左旗地处寒温带,所以,秋收季节极其短暂,必须保证设备的完好率,紧张的高号保养后,开始秋收。</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我们的压力很大,几名包车组长分别上学或被安置工作,而离开生产队。小麦秋收的重任由我带领大家完成,我们机务队清一色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驾龄最长的刚三年,这帮人肯吃苦,共同努力非常好的完成了秋收任务。</p><p class="ql-block"> 而根河第一生产队机务队,秋收期间,机械故障不断,眼看着大面积小麦有冻在地里的可能。根河镇决定派我们支援。</p><p class="ql-block"> 我的包车组(有年轻社员苗克安,还有女知青包国华和王玉环,她俩是我们生产队女拖拉机手),还有一台运粮车,我们前往架子山支援根河一队的秋收。</p><p class="ql-block"> 平日里,根河一队机务队那些人,看我们就象美国看第三世界国家那么傲慢。他们有好几个六、七年驾龄的老司机,机械保有量多于任何生产队,新农机具占比大。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支主要由知青组成的年轻的机务队,非常好的完成了支援任务。</p><p class="ql-block"> 那年,额左旗召开第一届知青先代会,根河第二生产队机务队被命名先进集体,受到表彰奖励。是十一个集体经济组织中的唯一。</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们知青上山下乡,其实是一次淘沙和过筛子的过程。有人准备行装时,把所有课本装了进去,在知青点,挤出时间学习,他们后来考上大学,多成为国家建设有大贡献人才,他们是有理想、有追求,积极向上正能量的群体代表。</p><p class="ql-block"> 更多的人是勤奋劳动,在广阔天地里磨练自己,经得起挫折,耐得住寂寞,吃苦耐劳,甘于奉献,自控力和承受力得到极大提升,后来成为“四化”建设的主力军。</p><p class="ql-block"> 有人以为此生就是修理地球了,随大流儿挣钱混日子。</p><p class="ql-block"> 有人远离父母视线,认为自己解放了,自我约束力不强,又吃不了苦,结交社会不良人员,沾染恶习,成为了无产阶级专政对象。</p><p class="ql-block"> 等等……。自然法则:适者生存,优胜劣汰。</p><p class="ql-block"> 知青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特殊群体,我是那1700万人中的一员,那段经历铭记在心,终生难忘。</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5px;">(图片选自网络)</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