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文字

剑影萍踪

读 书 见 性

文： 山水亨宓

人生，读不读书，确实不一样。读书，使人启智开窍。不读则罢，读则读懂，读出情，读出理，读出趣，读出家国天下，进尔读而悟道，读而见性。

         所以，古人乃早早话过：读《出师表》不堕泪者必不忠，读《陈情表》不堕泪者必不孝，读《祭十二郎文》不堕泪者必不友（慈）。所谓读书能鉴人识人，原来如是耳。见性，就是呈现，将人之本善从慧根里焕醒、发觉和展示出来。这个过程，就是修为。说穿了，读不读书，肯不肯读书，会不会读书，读什么样的书，怎样去读书，早就把一个人的本性即灵魂给出卖了，说原形毕露也可以。

        联系到自己，多少年以前，俺就苦苦将前后《出师表》熟读于心，其中最最精华部分，大段大段，皆可出口成章、信手拈来，如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際，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又一年矣。” 还有，“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颓废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及此事，未尝不痛恨叹息于桓灵也。”  至于，“ 躹躬尽瘁，死而后已” 则更不待言。

        但是，在《陈情表》和《祭十二郎文》上面，俺自知所花力气不够。如今，再读，再研，不免手心发汗、双眼迷离………俺虽年过花甲，相较于韩文公 “ 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牙动摇”，自当感恩上帝，所幸吾辈活在了千余年后的好辰光。再想象，当年韩昌黎的叔侄之情，“ 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于共居，殁不得扶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呜呼，真是“天者难测，神者难明”，“理不可推，寿不可知”，更是 “言可穷而情不可终”焉。 至于《陈情表》里的李密，生于三国两晋乱世，6个月大小，父亲就去世了，4 岁大母亲就被逼改嫁，到 9 岁时腿脚还不能正常走路，“ 既无伯叔，终鲜兄弟”，“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零丁孤苦”，44岁时虽获朝廷重用却不得不坚辞而蛰伏于家，奉养一把屎一把尿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自己苦苦带大的96岁奶奶，尤其是当老奶奶“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时……此情此景，是一种怎样的无奈，又是何等的孝道？！

        自古，炎黄子孙就懂得忠孝不能两全的道理。所以，才有许许多多的仁人志士，为国甘愿 “慷慨赴难，视死如归”，"进当尽忠，退则尽孝”。联想到俺自己，父亲78岁离世时，正赶上台海形势凶险、部队战备最紧张关口，故而无法返乡赶回老家与老父亲见上最后一面，虽憾不恨，只是逼自己含泪写下近千字的散文短篇《痛悼父亲》。13年后，当88岁的母亲欲追夫而去，我已脱下军装且刚刚退休，便能合着兄弟姐妹轮流到医院探望，侍候于病榻——每每握着老母的枯手，端详她瘦小瘪细的身躯，以及干皮起毳、毫无血色的双唇，悔知俺与她已经失去言语沟通的可能，惟愿不孝孩儿的喃喃祷告她还能听到。正是为了告慰考妣，在诰堂守灵时，我用四言胼体一气呵成，写出8句6节196字的《祭母文》“ 吾母不凡，德功圆满。一生九子，族衍祀绵。舔犊似牛，跪哺胜咩。沥血沤心，人母典范………”

        而今，当下，岁在辛丑，时近清明，回望华夏民族上下五千年生生不息的人文传统，特别是忠孝礼智信的人伦核心价值观，再放眼全球疫情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强权势力，仍想称王称霸，继续欺凌羞辱中国，因此才又刚刚上演了一出 “安克雷奇版” 的《鸿门宴》，生生的逼得中国外交高官“老虎杨”甩出一串 “ 你们没有资格在中国面前说你们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同中国说话，二十年、三十年前就没这个地位与中国说话……因为，中国人从来不吃这一套”！为此，我等气血直往上窜，忿恨之余，又嗤笑美国这茬外交官太拙太嫩。自古观国之外交，如若察人，凡不遵大国之礼之诚者，则既不可交亦不可信也。正所谓“诚者天之道，思诚者人之道”，做人如此，治国安邦伐交又何尝例外？

        言及至此，深感读书如读史，读书如读人，而以人为鉴可以知荣辱得失，以史为鉴可以察危亡兴替。当代中国的百年复兴大梦，正是靠象中国共产党人一样的无数志士仁人，前赴后继，拼死牴牾，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今天。而西方列强，它们真该放下历史的傲慢与偏见，去耐心读懂地球村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如此，世界的明天才有希望。千万记住，人类共拥一个地球村，人类本是一个大家庭，而“人类命运共同体” ，决定了我们的本性是人而非兽。文明需要交流、合作，文明更要求彼此尊重、互鉴。如此而已，天下为公，大道之简，天理相通，文明可存。

 

农夫点评

《读书见性》，你的读书生涯，让我想起了清代学者王国维的读书“三种境界”之说：“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说的是厚积薄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说的是持之以恒。“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说的是返璞归真。你已到了第三境。

读书重在体悟，豁然贯通，有所发现。“在明明德，在止于至善"。

《 馋 话 野 菜 》（代跋）

山水亨宓

谨以此文，作为《美食在金坛——唇齿间的记忆》一书之代跋。因为，如今虽然各地美食众多，但正宗又地道的家乡美食却相对反而变少，多的是混杂、变异的快歺式和点外卖的那种食不出乡愁的味道。如同地上的野菜越来越稀少一样，社会生态与自然生态的演变，都会最终影响到人们唇齿间的味道——须知食材在变，味道跟着也在变，不变的也许是美食里的乡愁记忆。

　　余言野菜，只是想单单的指那些乡村田野上可以采食的野草。而那些树稍头、水面上、河滩边生长的野卉杂花沼蘅水莼，则不在之列，如秋之桂花、春之槐花、山栀子花、香椿芽、水蒌蒿、蕨菜、莼菜、莲藕、茭白、菱角等。

         自古以来，草与菜或菜与草，中间并没有天然鸿沟。从神农尝百草，到李时珍所著《本草纲目》，让人们看到并懂得的这些所谓野草，有些被入药了，有些被驯化成为农人栽种的菜蔬，有些则仍被忽视自生自灭，也有些则被怠慢和废弃又退化为野草，最典型的就数野山芹、野水芹、野茭白、野萝卜英、野荷花朗等。

        生活中，人们念兹在兹的野菜，多在春天。经过冬的酝酿、雪的蕴育，春风化甘霖，春雨润万物，于是，乡野田间地头，农舍门前屋后，在“草色入帘青”、“遥看近却无”和“吹面不寒杨柳风”之时，人们便能欣兮兮喜孜孜地先采摘和品尝到荠菜的味道，于元旦春节期间或包饺子或炸春卷；随后，即可采食到野小蒜，做成米饼，或煎或炸皆可；马兰头则紧跟而来，一簇簇，一垛垛，相对小蒜荠菜，畦头田畻上势众量大，刈回家，洗净淖水，适合凉拌。说到马兰，不得不多说几句，因为它既可当菜又可入药，有止血之效，而且，地域不同口味有别，到了闽粤等地则发毛发糙，口感变差，几无可食。

        其实，四时八节，可采食之野菜虽多，但主要还是集中于春天，除了上面提及的荠菜、马兰、野小蒜外，还有蒲公英、蘑盘头、红花草、艾叶尖等。入夏后，则有马芝旱，也叫马芝苋，尊称“还魂草”，就如野小蒜又叫野小葱、红花草又叫紫云英、荠菜又叫霞菜。秋季，天高气爽，而地上可采食之野菜却反而不多见。

        有些野菜，只要温度和湿度适宜，春夏抑或秋天也可生长，比如蒲公英因种子由风传播，从春到夏至秋，一茬又一茬。还有，就是各种菌类如蘑菇、地皮菜（地衣）等。其中，也有一些野菜，对地域比较挑剔甚至苛刻，只适于某地某域，过了黄河或过了长江就难觅踪迹。再往大处说，有些野菜，甚至只适合于中国或东亚，到北美北欧或南非，就是长不了，也找不到。怪不怪吧，这就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服不行，野菜是植物，不似飞禽可以当候鸟。所以，野菜之鲜，乃听命于天候地宜时令之鲜。

        如今，民间饮食，对野菜开发最上心又得意的当数海南。据传海口就有一家专司野菜的歺馆，总共开发的菜品竟达二百种以上，其中有些可以鲜食，有些须特殊加工，还有些要等晒（烘）干后重新泡发……… 真让人叹服，不愧为我们这个民族是炎黄子孙，是“食草之族”。

        或许，正因为如此，我们华夏大地上所拥有的植物种类之多，在地球村占比为最高。也正因为如此，中国人民凭靠勤劳和智慧，让我们这个民族比世界上其他的民族，更喜爱追寻美食，也更能发现和创造美食。正所谓摆上桌的就是菜，能食之野草即为野菜，如此而已，眼下的中国，才生生演义出了最具特色的《舌尖上的中国》、《神州美味》、《老广的味道》以及《蔡澜美食地图》等等“活剧”。

          最后，补充要说的是余带着涎水哈啦，才把这篇小文写完。野菜难寻，比野菜更难寻的其实是乡愁。因为，小时候遍地随处可见的一些野菜，几十年后的今天却影踪难觅，农药厉害，除草剂更了得，而可食的野菜在所有草中，恰恰又是最脆弱的。反倒是北美的加拿大，由于法令严禁使用除草剂，象多伦多和渥太华等地，蒲公英多半已经蔓延成灾，爱打理自家草坪的西人，常常为挖不尽、除不净而徒生烦恼。自照反观我们自己，这三五十年下来，国土上的过度开发和掠夺性使用，尤其是农药、化肥的普遍性滥施，特别是对除草剂的毫无节制，使水土环境及其生态遭到了想象不到的破坏，许多的植物或退化或蜕变或灭绝。首当其冲，跟着遭殃的当然就是野菜。所以，当我们每每品尝野菜的美味时，一定要心存敬畏、心奉感激，一定要无比珍视大自然的厚爱和馈赠，一定要在神州大地上使劲叫响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号召，真真确确的让山河无恙、大地净美，让唇齿间的美味记忆永驻！

         

农夫点评

《馋话野菜》，引起了我浓浓的乡情。人人都有家乡，都有家乡的味道。一个不起眼的野菜，却是那么让人回味儿。舌尖上的味觉，正是相思之本，牵掛之系，乡愁由此而起。不仅于此，进而思考是人们今后应该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问题。

《 闲 话 刺 绣 》

———为“江南刺绣馆”撰序

山水亨宓

刺绣，是中华文明宝库里，矿藏与含金量最为稀珍又难以再生的一种，是中华文明大合唱中最富炫曼和美妙的一章。

         刺绣，媲美于玉器、青铜、陶瓷、甲骨、音乐、绘画、书法、纂刻等非物质文化遗产名项，真正的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然而，它又大不同于玉器、青铜、陶瓷器，其创作手法和工艺之繁复及细腻，远甚于玉器、青铜和陶瓷，此其一；其二，它的构图笔划、色彩，不但不输绘画和陶瓷，造型则更比它们丰富，层次和立体感也更强；其三，它的图案及其丝线配色，比之陶瓷、绘画，则更多种多样，手工难度也更大，可以说是所有艺术品类中最丰富，且精致、细腻又难于复原及再生的另类。仅举一例，象“打子绣”，传说女孩须6岁前就得学徒，确保食指第一骨节足够弯曲自如，方能成为合格绣娘。再则，传统绣工针法上，就可细分数十类上百种，而有些绣品里的金丝银线，则细如毫发，要用放大镜才能辨别得清。可想而知，这等针线活，怎样修练而成？如仿真绣，一幅经典大作，可能要靠师徒相袭、终其一生，还不见得如愿。

        因此，毫不夸张地说，刺绣，是凝固的音乐，是撕不破扯不烂的书法、绘画，是柔软又色彩变幻的玉器、青铜器，更是不易破碎而又富于立体感的陶瓷……… 

        一句话，延续五千年的刺绣，是炎黄子孙勤劳与智慧的最艰辛的血汗结晶，是华夏文明最燿灿夺目的金字招牌，是锦绣中华的最经典生动的魔幻传说，更是中华传统文化中最隽永的一首《集大成之交响曲》。

        目前，作为中国非遗名项，刺绣主要分为四大流派，即苏绣、湘绣、粤绣、蜀绣，也有人增加一绣为京（汴）绣。刺绣，作为艺术瑰宝，它的物质载体主要是丝绸，一如书法和绘画的主要载体是纸张。作为丝绸“京畿”之地的江南，为其传承和宣扬的博物馆，全国主要有苏州丝绸博物馆以及步其后的杭州中国丝绸博物馆。而独立于丝绸的专门刺绣博物馆，全国似乎还没有找到，稀罕的是只有浙江湖州德清的“江南刺绣馆”，且为民间私人所设，馆藏元明清至民国的各地刺绣代表作二三千件之多，所以愈加弥足珍贵。

        正是基于以上认知，余乃斗胆为其撰序，以为誌。

农夫点评

《闲话刺绣》，在说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事儿。刺绣，代表着中国最古老也是最鲜活的文化历史传统。一个刺绣，使人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那一年我去乌镇，买了一幅江南水乡画面的刺绣，一直掛在书房，虽不懂是什么种类的刺绣，但那精美的工艺，总能把我带入对大自然对生活的向往，以至于仿佛见到了女红的温婉。

真的企盼着你的愿望早日实现一一中国刺绣博物馆建成一一你的序言一并面世！

农夫点评

殿才你好！你的三篇短文，实在精彩！

虽是三个不同的话题，你却写出了相同的高境界。

我对文章优劣的判断，就是它能否打动我，能否使我产生共鸣。

书法 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