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每年正月，我国的大部分农村都有社火闹新春的习俗。我的家乡也不例外，每年正月都要耍社火。我们这里以村、堡设“社”；与“社”有关的事称“社事”，“火”有红火、喜庆的意思。久而久之，社火成了一种民间庆祝新春的传统庆典和狂欢活动。社火的种类很多，有踩高跷、划旱船、舞狮子、舞龙的；还有扮演成传说中的神仙、佛菩萨、忠臣义士的，或骑马或步行或乘车，人们将其称之为走社火、马社火、车社火。社火是一种内容健康、形式活泼、名目繁多、生动有趣的文化娱乐活动，同时，也成为一种新的民俗。</p> <p class="ql-block"> 每年的社火队伍里总少不了一个特殊的角色，这角色由男人扮演成老太婆的模样，头戴假发髻，脸上浓妆艳抹，嘴角点一枚大大的黑痣，衣着艳丽，体态妖娆，模样既丑陋又滑稽。这个跟在社火队伍后面的老太婆便是“社火尾巴”，有的人把他称为“摇婆子”，意思这个老太婆是个尖刻恶毒、很难和自己的媳妇和睦相处的婆婆；还有人认为应该是“妖婆子”，意思这个老太婆虽然年龄大了，但是老而不稳重，言行举止轻浮夸张，妖里妖气。我们将社火队伍里的这个老太婆叫“害老婆”或者“害婆娘”，意思就是又丑又脏又淘气的老太婆。
</p><p class="ql-block"> 社火队伍的“害老婆”都拿着两样道具：胳膊弯挎一个竹篮子，手里拿一把短柄的笤帚。“害老婆”在社火队伍里存在的主要理由就跟这两件道具有关。</p> <p class="ql-block"> “害老婆”也从来不会规规矩矩的遵守社火队伍的排行和序列。“她”总是上窜下跳，东出西进，一副非常活跃的状态。“害老婆”活动的主要范围在社火队伍两旁的观众堆里，手拿一把笤帚，见人就扫，口里念念有词：“一扫清吉平安，二扫百病不生，三扫三星高照，四扫四季平安……”，按照规矩，倘若被扫的人不“表示表示”，这个“害老婆”会一直扫下去，口里的台词也会连绵不断地说下去。
</p><p class="ql-block"> 一般情况下，被扫的人都会乐呵呵地掏出一点零钱，扔进“害老婆”的竹篮里。人们认为，“害老婆”用笤帚“扫一扫”，可以扫去人身上的晦气、病气、凶气，让人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大吉大利。有的小孩平时爱生病，父母就会在正月的时候，特意将孩子领到社火队伍前，让“害老婆”给孩子“扫一扫”，据说这样扫一扫之后，就会让缠着孩子的病魔恶鬼妖邪远离孩子，让孩子身体健康、茁壮成长。</p> <p class="ql-block"> 这种习俗来源于这样一个传说。八仙里有一个吕洞宾，道号纯阳子，人们又将他成为纯阳真人。吕洞宾是一个修炼有成的神仙，又是一个非常热心而且非常喜欢逗玩闹趣的神仙，哪儿人多，吕洞宾就喜欢去哪里找乐子，顺手也做一些救济世人、普度众生的善事。听说，每年正月的时候各个地方社火闹新春，人就比较集中，吕洞宾就会化身为一个又丑又妖的老太婆，混在人群里凑热闹。他那柄拂尘就会化作一个短柄笤帚，看见了患病的人、身缠官司或者被妖邪追随的人，吕洞宾就会善心大发，用笤帚扫动几下，然后附着在这个人身上的所有不祥之气就会烟消云散。后来，人们根据这个传说，就特意在社火队伍里装扮一个与传说类似的“害老婆”，来代替纯阳真人替人间扫去一切不好的气息。</p> <p class="ql-block"> 二十年前我们村有一位平时游手好闲的老男人，每年正月就装扮成“害老婆”出去挣钱，一天无论如何也能挣个百八十块，不过他不够专业，属于“兼职”。专业的“害老婆”能说会道，会调侃，会恰到好处地调动看社火人的热情，是社火会场里不可或缺的调味剂。
</p><p class="ql-block"> 如今的社火已经越来越少，“害老婆”社火尾巴也已经远去，但它深深印在我们的记忆里，时不时想起那个妙趣的场景，心里还是会暖暖的、暖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