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 布达拉

雷志刚

山围雪印，波谲云诡。倨傲红山的布达拉，巍然怆然。

昨夜忽来的又一场春雪，这座世界最高的宫殿，更显得庄重和神秘。

红的是神殿，金的是佛塔，白的，是宫墙和刚铺落的春雪。混沌初明的晨，让这最突出的色彩，更加的空灵，神圣。

如果是晴天，这个时候，第一缕阳光，刚好就映亮了红宫的金顶，我见过，那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恢弘，明亮。

布达拉，不管什么样的清晨，都有它存在的样子。或许，布达拉，本来就该是不同的样子。

这场周末来临的又一场春雪，为什么又是周末来临呢？是眷顾好奇的镜头，还是满足赏景的眼睛？不管怎样，把雪后的景致留在照片上，也算没有辜负这短暂的一场雪。

雪霁天明，云散尽。和往常一样，高原的阳光如期而至。

雪，很快地融了，从屋顶上，从地面上消失了踪影。雪，还留在树枝上，好像是想装扮成盛开的梨花，杏花，或什么白色的花，留在，这个春天。

白雪装扮的树，却是极好看的。在白塔边，在矗立的高墙下，在层叠的围墙间，一棵棵白色的树，搭配着宫殿那象征高贵的红，洁净而清新，玉雕一样。

雪后的布达拉，真的是不一样的布达拉。

天，渐渐晴朗，阳光明媚。远处的云，像是聚起来的雪，堆积在白塔后延绵的山脊。

“梨花”盛开的树下，是布达拉的转经道。转经朝佛的藏民渐渐多了起来，围着布达拉，一圈圈的转。

脚下的青石板泛着微光，古铜色的经筒在围墙下被一只只经过的手推动起来，吱吱作响。推动经筒的人，踟躇向前，拐了一个弯，也就不见了。

每个人的手上，也有一个小小的或长长的转经筒，握在胸前，举过头顶，摇晃着，一直不停的转。

记不清来过多少次，记不清拍过多少这样的照片。这些，已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布达拉，藏地最神圣的地方，像一个汇聚信仰的坛城。但信仰并没有高高在上，在这条道上，转经朝拜只是信徒们循环往复的平淡生活的一部分，只要生命不息，就会继续走在这条道上。

每一次按下快门，无论是否刻意，其实都在追问那同样的问题，我是谁？究竟在哪里？眼前的人群从哪里来？下一秒，我又将往何处去？

透过他们的身影，透过一张张留存下的照片，能看到与我们生活似曾相似，却渐行渐远的一种真情。尽管大部份的生活都平淡庸常，能保持某一种真情，我想，也是必要的。

转到布达拉的东面，雪后清寂的景象没有了。一排排的树，不是白色的树，而是红色的，开满粉艳桃花的树，喧闹而热烈。

转瞬之间，从白雪妆成就转换为了花艳满枝。其实生活大致上就是如此，简单纯粹，无法预料。

春天总是和桃花有关，尤其是西藏。桃花总是与爱、幸福和美满联系在一起。是的，看看坐在树下的人，就能感受到。是的，最不引人注意的人身上，偏偏闪烁着无法忽视的真实。

到广场上看布达拉，又会是什么景象呢？

从这个角度看，布达拉掩映在春林春水之间。从那个角度看，布达拉簇拥在白雪和云层之间。再换个角度看，阳光炽烈，像夏天一样，白色的云团就悬垂在布达拉的上空，翻滚，变换。

在西藏，在拉萨，季节的颠倒或并置，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布达拉，却是永远不变，永远是一种象征，如同不变的宗教，你怎么去感受，已不重要

“雪吹醉面不知寒，信脚千山与万山”。没来过的人，西藏是一个梦想，来过的人，西藏是一种回忆，在这里的人，西藏是一种生活的方式。

拍照，包括写下一些与之有关的，即兴的，自发性的文字，是一种自主选择的态度。在影像与文字的空间里随性游走，倒也踏实有趣，虽然，这听起来有点奢侈。

看吧，春雪过后的布达拉

拍摄：

2021年3月21日

西藏 拉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