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山高云淡，脚踏穿天雁，不到龙顶非好汉，三年山程逾万。”参军头三年施工转战下来，连云港的山山水水趟了一个遍，连云港傍山靠海，山秀地丽景色美不胜收，著名古典小说《西游记》中孙悟空的出生地花果山就坐落在这里的云台山脉之中。云台山中长满各种奇花异果，黄海向当年物资贫乏的人民奉献了各种鲜美海味。当时，我们三年施工就是在这么一个仙境中渡过的。</p><p class="ql-block">1971年，我们在旗台山的大龙顶施工，这是云台山临海的高峰，旗台山顾名思义应该是古时给渔船指示航向留下的名字。西游记中有孙悟空腾云驾雾的描述，在这里我才知道了什么是天上的云，知道了什么是腾云驾雾。从山下看，白云在半山中飘绕，等你爬到半山，就走进了白茫茫的雾中，雾浓时三步外你就看不到路，原来云彩就是缠绕在半山中的雾，穿过大雾层人就已经来到了云层上方，看到脚下浮云飘的景观，你真会产生一种腾云驾雾的神仙感觉。山顶上气候一天三变：早上白雾茫茫，阴气刺骨寒，就是三伏天有时也要披上棉袄；中午山高云淡，烈日炎炎当头照，能把人晒出油来；晚上清爽无比，天上的星星格外明亮。天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还晴空万里，眨眼功夫就电闪雷鸣，我们在山顶上住的是席棚子，经常出现一头席棚子让大雨浇了个透，另一头却没有沾一滴雨水，这里没有喧闹，没有污染，除了我们这100多号人外基本见不到人烟。星期天休息，一个班只能批准一个人下山到连云港商店转转，别的人只能洗衣服侃大山了。一个星期天我洗好衣服后没事干，就与朱玉宝到驻地周围瞎转悠，我们俩是一对红，要谈心交流思想互相帮助的。朱玉宝指着一丛丛绿色灌木植物对我说：“那是茶树。”我问道：“叶子是不是茶叶？能喝吗？”“能，叶子摘下来是用锅炒干就是茶叶，晒干也可以。”我们俩闲也是闲着，就采了起来，我们全掐的是尖，3到5个叶子，然后放到山石上晒了起来，山石经过雨水冲刷非常干净，中午让火辣的日头一晒非常烫，采下的茶叶平铺在石头上，吃完晚饭就能干透了。这样有事干了，每天施工中间休息还采金银花，这可是好东西，可以去火，它的花是对开，花一般是一黄一白俗称金银花，其实它是一个花开的早，一个花开的晚，早开的由白变黄了，另一个刚开是白的。我们采茶经常是白忙活，因为放在石头上晒干了的茶叶，只要一阵小风就无影无踪了，但积少成多，一个月下来也已经有半斤左右了，那时没有塑料袋，战士也没有多余的物件可以装茶叶，我想了个办法，把茶叶装在袜子里，整整装了两只。现在想起来真是糟蹋了好东西，因为那是不会品茶，觉着有股苦味道，不知道茶叶质量好坏，以为最好的茶叶是连部的茉莉花茶叶沫，那是连队花钱从商店买来的招待上级首长用的，平时连首长也不舍得喝，花钱买的怎么也比不花钱的档次高吧。炊事班平时是用大锅送白开水到工地，夏天有时放上一把绿豆防暑，这已经是高级的饮料了。我们采的茶叶只是在星期天班务会时大家用一下，平时也不动。有一天我发现茶叶没了，只剩下二只空空的袜子了，侦察了几天，没有发现偷茶叶的主，因为不是花钱买的所以也没太心疼。但我发现茶叶可以除去袜子的异味，士兵的袜子再洗也有股酸味，可是放过茶叶的袜子有股清香味道，挺好闻的。终于有一天指导员卜马扣问我：“三班副，你最近又有茶叶了没有？要是有给连部送点，别吃独食。”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有茶叶？还没向你报告呢，我的茶叶可是让贼偷了。”卜马扣听了哈哈大笑说：“别说那么难听，你的茶叶是给连队争光了，梅副政委表扬你们的茶叶好。”原来，梅副政委到我们连检查工作，记得那次他给我们传达了有关中美关系的一个国际形势报告文件，印象最深的是文件中有句话，周总理说毛主席就是比我们站的高看的远。当时我连在大龙顶施工，驻在席棚子里，条件比较艰苦，上级领导来的少，连部招待上级的廉价茶叶没有了。有人说我那有采的野茶叶，卜指导员说：“那茶叶能喝吗？”后来一想总比没有强，就让通讯员从我那抓了一点，没想到梅副政委是江西人，家乡是山区产茶叶，整个一个品茶专家，他转了这么多连队，大家全供的茉莉花茶，而且是廉价的茶叶沫，现在应该是餐厅免费供应的那种，因为没有茶叶味，就放上一些茉莉花，那年代市场上也没有好茶叶卖呀。梅副政委喝了一口我的臭袜子茶，就盯着茶缸仔细看里边的茶叶，开始指导员与连长还在一边偷偷乐，估计心中想这领导好糊弄，什么茶都喝，再一看梅副政委喝了一口就不动了，聚精会神的琢磨茶缸里边的茶叶，他们心中就有点发毛了，以为梅副政委品出臭脚丫子味，指导员卜马扣小心的赔不是说：“副政委，我们连队条件有限，这是我们战士从山上采的茶叶，你先凑合喝两口，我已经叫司务长下山买好茶叶去了。”没想到梅副政委眼一瞪说：“买什么好茶？买的那有这茶叶好，二十多年了，我没喝到这么醇的新茶了。”就这样，他在我们连队呆了三天，要不一天就走了，可能因为我们连大龙顶的帐篷还有好茶叶的引力，梅副政委就找理由多呆了二天，临走还把我的茶叶席卷了一多半，当然是用报纸包的，没有把我的臭袜子一起送他，剩下的一点茶叶让连部领导装到我们连唯一的茶叶筒里了。直到连部的臭袜子茶喝没了，卜马扣指导员才又想起我这个制茶高手来，再三嘱咐我：“以后你们采了茶叶没地方放，可以先放到连部给你保存。”我听了卜马扣的话，抬头仔细盯着他脸上那犹太人一样红面孔看了看，说实话，怎么看指导员怎么是一个活脱脱的给鸡拜年的大黄鼠狼。</p><p class="ql-block">作于2010年9月15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那一年的我</p> <p class="ql-block">摄于1971年4月11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