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苦思甜野菜香

万里云罗飞雁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春天的颜色是属于花儿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春天的乐章是属于鸟儿们的,布谷声起,莺燕呢喃;春天的味道是属于野菜的,纯净本真,营养滋长。立春过后,三阳开泰。鸟兽虫鱼,生息繁衍。花草树木,峥嵘竞发。如果说花儿们把春天刺绣成一副绚丽多姿的画卷,如果说鸟儿们给春天谱上一曲宛转的曲子,那么野菜就为春天摆上一桌丰盛的美餐。又是一年芳草绿,今天我就不妨说说关于野菜的那些事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苜蓿芽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满,泾川寡妇街路口,那里就多了一些穿着朴素,说话朴实的特殊人群。有男有女,年纪大的有六十多岁的,年纪小的估计都四十多岁。他们都是来自乡下的父老乡亲,很早来这里摆摊买野菜。他们的菜品种不多,就是碧绿的苜蓿芽儿,鲜嫩的小蒜,还有的带点自家种的羊角葱,或者春天的第一茬韭菜。随后上市的野菜有荠荠菜,苦苣菜,刺椿头和香椿,基本上能延续到夏天。我每年总要买点苜蓿芽儿,虽然老家有大片大片的苜蓿,我也吃过不少的苜蓿菜。刚出土的苜蓿芽儿,一两四元,一斤四十,价格不菲。我向来是不愿意去讨价还价的,因为我知道剜苜蓿芽儿是不容易的,况且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都见不到一丁点儿苜蓿。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大款老板,等到苜蓿芽儿长的长一点,价格低一点的时候就买一点,吃个美味尝个鲜。回到家里,把苜蓿芽儿挑拣干净,用清水淘洗干净,放进开水锅里烲熟后放进盘子里。上面撒上盐和辣椒面,葱花,酱油等调料,最后将热好的胡麻油浇上去,倒点老陈醋搅拌均匀。这至少让我尝到了春天的美味,美味的春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地软软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野菜,不择地势,春风吹到哪里,它们就生长在哪里。“天转转,地转转,羊粪豆儿变成地软软。”立春雨后,大自然赋予人们的第一道绿色野味是地耳,又叫地衣。一般人叫它俗名“地软”。春雨绵绵,或荒山野坡,或草甸河滩,只要是被露水滋润到的地方,一簇簇,一朵朵黑黄透绿的鲜地软水灵灵、嫩生生遍野点缀。其实地软也不好找,你出去大半天不一定能找到。2016年的春天植树节,我们和同学们去太阳山植树期间。我惊奇的发现哪儿有不少地软,由于刚好下过春雨,地软软精明剔透,一片一片的。我兴奋的拾着地软软,有几个学生也帮我拾着,不一会儿就能拾满一塑料袋的。两天的时间里,我拾到了两大包地软软。这东西好吃不好洗。我先把看得见的柴草挑拣干净,然后把他们放到清水桶里,再把漂浮起来的柴草用漏勺过滤出来。地软泥土很多,只能靠一遍又一遍的清水来洗,前前后后我大概用了八桶水。我把洗干净的地软分给了几个同事,自己留了一些带回了家。地软可以和点菠菜烧汤,也可以做地软搅团,最好的是地软包子。腊月里,老家有刚刚杀好的新鲜的猪肉,还有从地窖里掏出来的洋芋萝卜,再和上干净柔软的地软。我觉得妈妈做的这种馅的包子是最美味的,至今再没有吃过比那时候更美味的包子。</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苦苣菜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苦苣菜,最多的是在麦地里里和玉米地里。妈妈每次早出晚归,在地里锄草的时候,总会把所有的苦苣菜拾回来,回来时总是沉甸甸一大筐。那时候家养鸡养猪,她都舍不得给它们吃,都是留着家里人吃。常常能看见她在灯光下拣苦苣菜的身影,母亲说她最爱吃的就是苦苣菜了。一般的野菜都是凉性的,吃多了肚子胀,只有这种苦苣菜是热性的,口味带苦,经常吃还可以起到清热解毒,凉血止血的作用。苦苣菜还是一种救命菜,在农业合作社时代,家家户户缺粮少米,春天里苦苣菜就是主要的口粮,苦苣菜不仅可以凉伴着吃,还可以用来投浆水,那时候最正宗最纯味的浆水就是这种浆水。母亲六十几岁了,到了春天,她还会习惯性地出去拾苦苣菜。她一朵一朵地将菜择干净了,然后太阳底下晾晒干燥,小心的装进塑料袋捎来。她说秋冬时候,干苦苣菜在开水锅里煮熟后,用凉水漂一漂减少苦味,然后用刀切碎,放上调料再用油一泼,好吃得很。</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荠荠菜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至今还记得两篇关于野菜的课文。张洁在《挖荠菜》有这样的描述:而挖荠菜时的那种坦然的心情,更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享受:提着篮子,迈着轻捷的步子,向广阔无垠的田野里奔去。嫩生生的荠菜,在微风中挥动它们绿色的手掌,招呼我,欢迎我。刘绍棠的《榆钱饭》里描述:村前村后,河滩坟圈子里,一棵棵老榆钱树耸入云霄,一串串榆钱儿挂满枝头,就像一串串霜凌冰挂,看花了人眼,馋得人淌口水。今天的课本里看不到这两篇课文,我是把这两篇课文记得很熟的,而且还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不仅是因为它们陪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而且因为至今还没有走出我的生活。现在的麦地里打了除草剂,荠荠菜是越来越少,所以每年基本上都是买一点荠荠菜,包一顿荠荠菜饺子。偶尔在村落里碰上榆钱时,忍不住摘一把下来,放在口里嚼一嚼咽下去,甜丝丝的味儿,就当作一种回忆吧,榆钱饭是从来没有吃过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五爪子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有一种野菜叫五爪子,在华亭和崇信的大山里有。它是大自然盛产美味之一, 野生灌木长在大山深处 ,浑身是尖刺,要比花椒树的刺更细更密。掐摘难免伤痕累累,有人想到带手套,那就采摘起来非常不灵便。五爪子菜实际上是这种灌木的芽叶,它们在春天里抽芽是比较迟的,一般到三四月间才有。一大清早,集市上有很多买五爪子的妇女或者老婆子。一蛇皮袋子又一蛇皮袋子的五爪子,卖主拣的都很干净,绿茵茵的嫩生生看着就让人觉得有食欲。那时候一斤就是十几元,这几年我再没有买过。有顾客找上来了,她们都在夸赞自己的货色,多么的嫩艳艳,多么的干净。顾客当然得挑毛病,一般就是五爪子喷的水太多了,储存不久会腐烂。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的生意成交,买主满意的拿到了中意的五爪子,卖主舒心的拿到了钞票。可是谁知道采摘五爪子有多么不容易?我是深有感触的,我知道劳动者的艰辛。正是种玉米的时候,山沟里的五爪子长的正好够味。我那天在外公家的那条沟底,一个人在灌木丛里采摘五爪子,刚开始在那种阴森森的环境中有点害怕。渐渐的因为要非常小心的防着哪些尖刺,全神贯注的采摘五爪子,所以就忘记了那个有点恐怖的环境。左手抓稳了一枝五爪子,右手小心的从上往下采集,稍不留神就会碰到刺尖儿。整整一个下午,我就采摘了不满的一袋五爪子,手背上也留下了星星点点的刺痕。但是,只要是我愿意干的事,这点伤这点痛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有这么些成果在手里。我还有心的拿出外公家的杆秤称了一下,二斤八两不足三斤,这可是没有洒水的五爪子。“五爪”菜的具体做法是:先精心挑选优质嫩芽菜,然后放进开水锅内,用文火慢煮,过2分钟后捞出,再用冷水处理,除取涩苦味,加入蒜泥和各种调料,凉拌后即可食用。把它放进电冰箱里,春节时招待亲朋好友。在饭店就餐时,朴实好客的华亭人总要上一道凉拌“五爪”菜,来招待远方而来的贵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嫌麻菜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各位朋友,我告诉你,吃一种野菜是需要勇气的,就像当初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样,没有勇气是不行的。我说的这种野菜俗名叫嫌麻,它的生长环境很奇怪,常常在有人家的房前屋后,沟边崖畔,没有人烟的地方我至少没有看见过。三四月间太阳够暖和的了,嫌麻就从土里懒洋洋地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可是你一点不能去碰它,一碰的话它就生气了,满身毛茸茸的刺儿就会报复你。如果被嫌麻咬了,经验是只有抹上鼻涕才会止痒止痛。那年春天踏青郊游,我在泾川一中后边的山脚下发现了一大片嫌麻。我就回家拿了一把剪刀,带了几个塑料袋去剪嫌麻。嫌麻有手把那么高了,我小心的用剪刀一剪一剪的剪下来,再小心的把它们夹到塑料袋里。整整一个下午不辍劳作,我的劳动成果就是满满的三塑料袋嫌麻。这种咬人的野菜清洗起来也是个麻烦事,要么带上比较厚实的橡胶手套,要么必须借助长把的勺子来搅拌着洗。说到这里各位吃客就会问道,你说的这种带刺的不敢招惹的野菜怎么吃呢?难道就不咬喉咙?说来就是很奇怪,这种野菜在开水锅里煮上片刻,或者说煮熟之后就不咬人了,尽管说绿油油的菜身上毛茸茸的刺儿还看的亮亮清清。这种野菜依然是凉拌,各种佐料放合适之后,盛进盘子就可以上桌。有人害怕的不敢下口,我便第一个张大了嘴巴,用筷子把一大串嫌麻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朋友忐忑不安的也学着去吃,当然自己心里是承受了很大的勇气。终于闭着眼睛咬着牙关尝进了第一口,没有咬人的意思和感觉,味道怪怪地生香,绵绵的软软的有点灰菜的味道。其实我第一次吃这种野菜是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也许泾川城里只有我知道哪里有一片嫌麻,也许只有我每年春天都会去哪里剪一次嫌麻,也许也只有我们家才会吃几顿嫌麻菜。</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槐花疙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五月槐花香,这可能是春天的最后一道野菜了。从县城去单位的道路上,随处都可以看见,随处都可以闻到。那洁白如雪的花朵,一嘟噜一串串,像玉珠一般养眼,浓郁的清新气息,引来蝶绕蜂采,鸟羡鹊慕。低处的洋槐花要让人撸的差不多了,要摘得更好一点的洋槐花,还要考验一下你爬树的本领,因为洋槐树一般长的虽然粗糙但是很高大。我小时候爬树的本领就不必说了,笔直的滑溜的钻天杨都上过,如今要上树心里边还是有点胆怯。捋一把塞进嘴里咀嚼,清香可口,花味十足。想吃你就捋一些带回家去,可蒸可炒可煎可淹。用两种面粉拌匀,加盐少许,笼箅蒸熟后,拌上蒜泥加醋,入口鲜美嫩滑,味道丰富多彩,这就是名副其实的洋槐花疙瘩。洋槐花可炒鸡蛋,略加胡椒调味,是上乘的下酒菜。洋槐花可摊煎饼,洗净切碎,用水速焯后凉水猛沁,滤出黄水后拌进面团,油鏊上煎熟食之,真可谓“味道好极了”!洋槐花也可淹制小菜,糖醋并举,略加味精少许,辣酱一点即可,现拌现吃,味道鲜美脆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又是一年野菜香。如今吃到的绝大多数是温棚里的所谓的天然的蔬菜,要吃到露天的靠农家肥生长的蔬菜都很少。野菜是大自然献给人类的最好的礼物。从远古的诗经中走来,一直到今天的文明时代,不知道关于野菜的故事有多少也有多长。我对野菜是情有独钟,每到春天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总会去打扰各种野菜,有时候是看看野菜的风景,有时候是寻找野菜的情感,有时候是品尝野菜的味道,其实最终是感受饶有滋味的生活。不信,请你来看这桌满汉全席:苜蓿芽儿,蒲公英,地软软,荠荠菜,苦苣菜,五爪子,香椿菜,榆钱饭,嫌麻菜,洋槐花……</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