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老井(散文)</p><p class="ql-block"> 默言</p><p class="ql-block"> 故乡的老井是一首遥远的民谣,远古而悠扬;</p><p class="ql-block">故乡的老井是一潭老酒,浓烈而醇香;</p><p class="ql-block">故乡的老井又是一本厚重的《史书》,日复一日记录下故乡的音容笑貌和春夏秋冬。</p><p class="ql-block"> 在记忆的深海,老井是故乡一道亮丽的风景,傲然于村头。家乡的老井比我见过的很多井都要大,直径有六尺六寸长(以前都以尺为单位汁算长度,每三尺亖寸约一米)。井下都由石头砌成的,是那种易透水的钟汝石,这在我们苏北平原也很罕见,井沿用花岗岩铺就,井壁长满厚厚的青苔。井的四周地面上则铺垫了一块一块的厚厚的青色石块。整个老井显得古朴、典雅和沉重。在井口边还安装长长的木制轱辘,是为了打水时省力和安全而建的。</p><p class="ql-block"> 最让人难以忘却的是井的上方有一个不知那个年代建的保护老井的亭子,听老辈人说有几百年的历史。亭子是由四根粗大的木柱支撑的,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不算高,但也有近三米的高度。亭子略成长方形,顶部起初是用小瓦盖的,也许年深日久的原故,小瓦逐渐脱落了,后来干脆用稻草盖着,一发现漏雨了,就重新翻盖,几乎一年就用新的稻草重新盖一次。反正那时的生产队除粮食不够分的外,稻草多得很。就是这个亭子,多少年来黙黙的守护着老井,为老井遮风挡雨。</p><p class="ql-block"> 老家的村子很长,有四十多户,排成一条线,门前有一条大路,是泥土路。老井在村子的最东边,和村庄形成了一个象勺子样的形状。多少年来,老井装满了庄稼人的喜怒哀乐和无尽遐想。老井的水很清、很醇,也很甜,象一个慈祥的母亲,默默地哺育着一代又一代小村人。</p><p class="ql-block"> 在老井边上,有一条约一米深的小沟渠,用于排出村人洗衣洗菜等污水。沟边长了一排柳树,其中还掺杂几棵槐树。沟渠的脏水会流向200多米远的废水塘,那里长满一大片芦苇。离老井不足五十米远是生产队五间公房,房前有一偌大的社场,是生产队晒粮食和堆放集体资产用的。 </p><p class="ql-block"> 清晨,老井是属于村里的女人们的。一大早,村里的男人早就下地干活了,女人们则端着木桶,用井水清洗全家人换下来的衣服。她们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说着一些儿童不宜和让年轻女子脸红的段子,给贫瘠而枯燥的农村生活带来快乐。</p><p class="ql-block"> 夏季的中午,老井边上会坐着干农活累了的村民们,他们会吊上清凉的井水擦洗满身的汗水,在擦洗前,总是先喝上几口既止渴又降温的井水,甜甜的,凉凉的,感觉舒爽无比。洗过后会各自来到树荫下,通常是男人们聚在一起抽着烟,吹牛乱聊一通,即便是平常有点小矛盾,只要主动递上支烟,打来井水让大家喝一口,就会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小村的男人就是那么大度、豁达,完全没有现在人的深沉心机和尔虞我诈。女人们基本不抽烟,她们谈论的几乎都是自家男人和子女,偶尔会说起自己了解到的一些小道消息,悠闲的乘着凉,打发时光。</p><p class="ql-block"> 据村里老年人讲,新中国成立前,老井在每年的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都会由村里有资历的老人摆上祭品进行祭祀,祈求风调雨顺,井水不干枯。这一祭祀活动,更增添了老井的神秘色彩。一直到“文革”时期,才被取缔。多少年来,老井无论风云如何变幻,始终静静地守候在村头。夏天,天气炎热,老井奉献出清澈、冷冽的甘霖为小村和过路的行人解暑止渴;冬天,天寒地冻,老井用温热的泉水温暖着小村人家,滋润了小村人苍凉的心房;春天,雨水稀少,老井不仅供应小村人家的生活饮用水,还能让村民们担走浇自家的菜地。记得有一年干旱,河水干枯,生产队将从不干枯的老井管控起来,规定每户按人头用水,不允许浪费了一滴水资源。那一年,老井不仅为本地村民提供生活用水,还为附近生产队的村民们提供了帮助。</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也是老井最风光的一年。</p><p class="ql-block"> 岁月如梭。从不干沽的老井自建成的那一天起伴着小村世代人走过了无数的艰难岁月,也见证了小村人家的悲欢离合。在自来水进入千家万户后,老井失却了它那往日的喧闹,无喜无悲的静卧在村头,期待着继续为小村人奉上精心酿造的甘泉。老井的没落,正如宋人陆游所描述的:“道傍有古井,久废无与汲。邻里共浚之,寒字稍来集。驾言欲漱濯,冀远尘土龚。踌躇复弃去,更短安能及?”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大批农村青年走进城市,融进现代化都市中,老井依旧孤寂的陪着留守农村老人和孩子们,真正出现了“人稀废古井,水退筑新桥”的凄凉景象。</p><p class="ql-block"> 如今,老家的那口老井早就因为失去作用和孩子的安全,被村里的人们用泥土填平了,但它却深深地植入小村游子的心底,常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梦境中荡起莲渏。</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作者韩军,笔名默言,1963年出生,江苏淮安市人,退伍军人,亖级残疾。曾先后在中央及省市报刊、电台发表新闻作品近千篇,发表诗歌、散文、纪实文学作品40余篇。现住址:江苏淮安市淮安区关天培路粮食局宿舍304室。</p><p class="ql-block">手机:182512909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