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不寂寞

王登平

人生何处不寂寞

忙了一天，回到了郊区那套偶尔才去客居一下的屋子，感觉有些疲备，天也将黑，屋里暗暗的。打开灯，习惯性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墙上的影子、零乱的物件，就只有空荡。

　　放下包，到了厨房，因为有些饿，煮碗面条充饥吧，却偶然发现之前置于厨架上面的大蒜有发芽的迹象，心想何不拿几粒去植入阳台上面葡萄架下的土壤里呢？于是用一把小刀片敲松了泥土，种下了十几粒后，心里似乎不太安静。回到客厅转了几圈，然后坐了下来，打开电视，正好是重庆电视台的都市频道在播放情感短剧《雾都夜话》，两眼望着荧屏，却又有些心猿意马，自然难以进入角色。不觉间一种情绪突然袭上心来，顿时感到有些寂寞。

　　是的，这种情绪就是“寂寞”。

很久没想起这个词语了，因为事情烦琐，心绪也不宁静，所以不曾顾及。曾经有人问我:你教过书、写过稿、做过营销，这么多年来，朋友一定不少吧！我没肯定也没否定，那时的内心深处只是觉得有些不安，也很惶恐。

　　在《雾都夜话》的台词声中，面条填饱了肚子，又顺手翻开了一本带回的《铜梁诗词》，想收寻一点感兴趣的东西，也许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吧。时钟的指针却在固定的圆心上不停的转动，周而复始。那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夜色里敲击着鼓膜，回响于耳畔，未曾有过停顿。就这样，时间被无声无息的溜走，岁月也在不知不觉中消退，最后剩下些许惆怅。

　　很多的时候，每个人都总觉得自己在忙碌，也许这不过是为了用来掩饰内心的孤独，人太多的场面，总想逃避，可能是害怕看到自己的心灵在纷繁尘世里没边没际的游离。其实暗地里很想念在自己生命中留下过印迹的所有相交。然而，朋友、同学的邀约聚会，却又常常推辞，这又大概是害怕曲终人散的忧伤。

　　突然想起了尚未去世时的老母亲，那时，她在农村老家还要养点鸡鸭种点小菜什么的，老人家在土地上辛苦了一辈子，不忍心她八十多岁高龄还在下地劳作，三番五次的劝她到小县城的家里来，可她每次都磨磨蹭蹭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要走，我那时单身一人为生活奔波，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每次接送她的时候，总会从她空旷的目光里感觉到到一个老人暮年的寂寞，这感觉是那样深深的冲击着我的心灵。

　　又说之前公司的老总吧，应该是属于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幸运男士，公司、名车、豪宅、儿女无所不有，真是上天厚爱，令人羡慕，可也常常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仿佛也对有些事情不知所措。

　　心无所寄又情无所依，自然是寂寞；闲得发慌而无事可做，当然是寂寞；老来独居却不愿扰子，收藏着寂寞，就算你忙的分身乏术，却也暗藏着寂寞。因为，很多时候你甚至没有闲暇去顾及一下自己的心灵感受，怎么会不寂寞呢？

　　蓦然间，我终于理解了母亲生前为啥不愿住在这里，也似乎明白了公司老总有时候为什么会独自苦恼。原来寂寞是一种情绪，但它又不仅仅是一种情绪，而是一种从心灵深处发出的惊悸和无奈！即使高朋满座酒不空也无可奈何，它既非“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也非飘零寂寞身的惆怅，它不会因一个人的富贵卑贱而消失或滋生，正如脸上华美的脂粉底下那实实在在的真容。我深深的知道，每个人都有寂寞，就如同休瞑的蛊虫，无论是你春风得意之际，还是你忘命拼搏之时；也无论是你少年得志喜形于色，还是中道落魄愁容满面，它都时刻潜藏于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在不经意之间会突然醒来，无声无息、无止无终，慢慢的啃噬你的心，牵扯你的痛----正如此时的我！

　　窗外的人声和车流的喧嚣似乎永远停息不了，阳台上的大蒜却会在喧嚣之中抽青长苗。在这样的一个夜里，扯心牵肺的隐痛已经让我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只有寂寞的情绪在夜色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