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思连绵 同悼友人

谈笑风生

<p class="ql-block">一位平凡美丽与坚强的托命人</p><p class="ql-block">——悼我的学姐张文京教授</p><p class="ql-block"> 蒙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仲春三月乍暖还寒,缙云山麓桃李缤纷。在这春意盎然、万物复苏的季节,一朵平凡、美丽、坚强的生命之花,却在此时过早地凋谢了。三月十七日凌晨四时,中国西部特殊教育的拓荒者、特殊教育最优秀最杰出的学者、特殊教育工作者和受教育者最知心的朋友和导师、重庆师范大学特教学院教授张文京女士,永远地离开了她心爱的学子,离开了她未竟的事业,离开了我们大家。</p><p class="ql-block"> 文京学姐与我都是国家恢复高考时,首届考入重庆师范学院中文系,也就是人们习惯称呼的七七级大学生。屈指算来,同窗之谊、心灵之交已有整整四十三年。</p><p class="ql-block"> 我心目中的文京学姐,是一个在平凡中彰显出不平凡的人。文京自走进校园始,给我们七七级同学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位非常平凡朴实的大姐,外表清丽,举止文雅,芳若幽兰,洁如碧玉。毕业后,有的同学步入仕途,有的同学泛舟商海,而她却一头扎进特殊教育这块荒芜的尚未开垦的处女地,成了一名哺育残障儿童的护花使者和辛勤园丁,并且成为她终生不渝、乐此不疲的志业。她的平凡朴实,源自于她出生在一个富有平民教育情怀的家庭。她的父亲张廉先生,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就追随陶行知先生兴办平民教育,将教育救国的理想付诸实践。在抗日烽火和国共战乱的艰苦年代,创办重庆五云中学(后并入育才学校),直至解放后将学校无偿移交给国家。她的母亲李林静先生,是西南师范大学资深教授、中国学校卫生学学科奠基人、泰斗级的教育学专家。自幼生长在这样的书香门弟与教育世家,父母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浸润在文京心灵里的都是平等博爱、有教无类的人文理念,流淌在血脉中的皆是悲天悯人的文化基因。在她踏上特教事业的那一天起,她就遵行父母的嘱托,以拓荒者的身躯,为重庆师范学院扛起了特教专业开创性的重担,实现了学科建设、师资培养、招生施教等从无到有、从有到大、从大到优的大跨越。她已经在这个领域,成为全国顶尖级的专家,她的教学与科研成就获得业界与高校同仁的一致公认,她已经在广大特教师生群体中成为最有亲和力的奶奶。</p><p class="ql-block"> 我心目中的文京学姐也是一位心灵美丽的人。陶行知先生兴办平民教育时秉持的是“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情怀,它折射的是一种高尚的心灵。我认为,这句话用在文京学姐身上十分贴切。熟悉她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评价,真诚坦荡,心底无私,内心澄明,纯洁干净是她做人做事的底色,卑劣、龌龊、市侩、低俗这些东西走不进她的内心,她对权力、金钱、名利从不膜拜,而对善良、弱困总是充满深情,倾注关爱。同学、朋友、同事同她相处,时常会被洋溢在她身上的美德所感染和净化。我敢说,在当今高校早已不是净洁的土壤里,像她那样高洁纯粹没有低级趣味的专家教授已属于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了。这一方面得益于她从小受教的家庭,也得益于她后天的修为。质本洁来还洁去,雅容玉色留后人。文京学姐不愧是我们七七级大学生中德才双馨的优秀分子,也是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杰出代表。</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心中,文京学姐还是一位刚毅坚强的人。她身躯文弱,为人低调,不亊张扬;但她内心强大,工作重担与疾病苦痛独自肩扛。八年的抗癌路,从身体到心灵都经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和折磨,她总是从容面对,坦然承受。在她第二次病情复发后,药物加病痛几乎要击垮她日渐虚弱的身体,她始终把平静和微笑留给家人和朋友。弥留之际,我第一时间赶到病床前,摸着她枯瘦如柴的手,想让她呻吟几声,她都强忍剧痛,不让痛苦释放出来。分手时几乎拼尽全身力气,露出明显带着人性尊严的痛苦微笑,用游丝般的声音向我说出“谢谢”二字。回想这几年伴随文京学姐走过的抗癌路,她的坚强、坦然强烈地震撼和感染过我。无数次的静夜,我曾想,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幸罹患癌症,面对焦虑和恐惧,文京学姐已经成为了我的榜样。</p><p class="ql-block"> 文京学姐走了,送别她的时候,我心中留下的遗憾有三,以至没有弥补的机会。一是大学毕业后,大姐尚未成婚,我曾为她积极张罗。我希望她得到父母之爱、兄妹之爱、朋友之爱的同时,还能得到丈夫之爱与儿女之爱,但心愿还是落空了。二是她第二次癌症复发后,我带她寻医问药,求治北京的一流专家,连线美国加州大学肿瘤研究中心视频会诊,组织动员大型三甲医院若干临床科室主任级别的专家教授诊治,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能让她带病延年。然苍天不遂人愿,怎么也止不住她那被死神拖拽的脚步。三是在她还能正常生活的时候,想陪她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2019年春曾邀约一帮七七级的同学与她逆水游三峡,三峡的山山水水都令她欣喜不已,流连忘返。但运不假时,之后再未及安排。2019年底,她病灶已全身转移,医生告诉我对她的临终关怀要提上议程,我也只能安排一些师生聚会,聊一些开心的话题,以排解她心中的忧伤与寂寞。</p><p class="ql-block"> 上天并不眷顾文京学姐,连常人皆有的寿期都不给她。而她却从不计较,七十二年的光阴,忠实地为上天扮演着托命人的角色和职责,把人间的平凡,人间的大爱与至美,人类的刚毅与坚强演绎得精彩绝伦。让熟悉她的人们久久地回望她,记住她。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踏上天国之路的文京学姐,您吐尽蚕丝编织的特教事业,您倾尽心血洒向人间的无疆大爱,将世代传延,永不止息!</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