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嵩山路,一条小街,在我供职单位的东侧。</p><p class="ql-block">小街不长、小街也不宽,南北2公里的样子。每天车来车往,每天人去人归。</p><p class="ql-block">小街比这座城市的历史还长,这里曾是一片荒原,这里上世纪六十年代发现了石油,这里八十年代才有了城市,至于小街何时始称嵩山路,我和很多人都已没有印记。</p><p class="ql-block">小街南端的青岛海鲜锅贴,算是街上十多年的老店了。店老,可人年轻,几个精致细腻的青岛人把小店做得很火。喝得东倒西歪的食客在这里络绎不绝,伴着“哈啤酒?”“炒蛤蝲?”的问候声,那些海鲜的腥气在街口总是不绝于缕。菊黄蟹肥时节,在这里选一间二楼临窗的座位,斟一杯老酒,品几只新鲜的螃蟹,看那些风中飘舞的落叶,当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p><p class="ql-block">这里是一座移民城市,外地人总是像雨滴一样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城市的河流中,同时,那些地方特色的风味也被带到城市和这条街上。西北状元面、重庆辣子鸡、杭州小笼包、东北大馇子、武汉周黑鸭、泰安油酥火烧等等在这条街上都有了名号。还有小街中段那家只有两间平房的梁山壮馍店,也可能老板刚从梁山上下来的,2米多高的大红色招牌横亘店前,看上去便有几分占山为王的豪气。我不知何谓壮馍?但梁山来的估计和黑旋风或武二郎有些瓜葛?那天早餐,我兴奋好奇地去吃壮馍,才知道原来这壮馍就是油煎的“肉盒子”。外焦里嫩的壮馍很对我的胃口,仔细咂摸,还能品到英雄好汉的遗韵。老板说梁山人有习武强身的习惯,壮馍是取人们希望强壮之意,名字上讨个口彩。我想,不愧是出好汉的地方,梁山人不仅义薄云天,还酣畅灵动,睿智俊逸。</p><p class="ql-block">壮馍的对面是一个女人开的老酒坊,临街的橱窗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酒瓶,陶瓷的、紫砂的、青花的、彩釉的,有的精致典雅,有的浑圆脂润。酒是自酿的高度酒,味道醇厚悠长,路过这里的人都会闻到空气里弥漫的酒香,恍惚中会有一种走进茅台镇的感觉。东营黄河以北有济军的一个生产基地,印象里酒坊和生产基地有些什么内涵上的关联。酒也大都是一些将军饮、常胜醇、军马老窖、英雄特曲一类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名字,这让我常常想起“醉里挑灯看剑”一类的诗句。尽管这里没有诗,这里只有酒和肉,还有那些霓虹灯光里盘踞在一隅向你挤眉弄眼的风尘女人。</p><p class="ql-block">小街西侧和南端的胜利一中,原来叫抗大中学。一个很有历史味道的名字,一座几乎和油田开发同步创立的学校。当黑色的石油从黄碱滩上喷涌出来时,他们也以其亲切和朴素传递出知识的光华和精神的色彩。后来,学校几易其名,但我常常喜欢“抗大”这个名字,喜欢这个穿透历史记忆的名字,喜欢这个名字折射的那段不屈的历史和精神内涵,这还常常让我想起一个叫胡耀邦的伟人在这座油田视察时,一边演讲,一边激情演唱那首抗大校歌时的情景。尽管,他已经走远......</p><p class="ql-block">孩子是这条街上永远的风景,可现在的孩子可能已不知道他们曾经的校名,他们甚至有可能不知道历史上还有“抗大”,他们每天有家长开的这样那样的轿车或大鼻子校车滴滴答答地送来送去,然后他们款款地甩下车门,在父母期冀的眼神中消失在校园的楼宇里。</p><p class="ql-block">那天,一位比我年长的同事指着嵩山路对我说,这条街的雏形是一条类于堤坝的地下原油管道覆盖体,当时除了抗大中学,四周几乎是一片野地。那时,夏天他们在野地里抓蝈蝈,冬天顺着大坝跑越野,那也是他少年里最快乐的时光。</p><p class="ql-block">“往日的堤坝变成了街,而我们已从少年变成了老头......”他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