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荣的美篇

高荣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九.一三”前夕在北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971年7月,我因公出差要去湖南、北京。先去了湖南几个地方,于7月中旬在株洲火车站买票去北京,车站售票员说:买北京的车票要有省革委会的介绍信,县级和下属单位介绍信不能买,只能买北京郊区的票。于是我买了通县(今通州区)的火车票。</p><p class="ql-block"> 买好票后,给同事又是同乡傅爱玉的丈夫王明伦发电报,告诉他我所乘的列车车次及到北京站的时间,请他接站。王明伦是我们广丰县廿四都人,在北京冶金地质机械⺁任车间党支部书记,他多次来我们厂探亲,经过几次接触,我们成为好朋友。</p><p class="ql-block"> 两天后的清晨列车抵达北京站,王明伦已在出站口等我了。他接过旅行袋领我去坐公共汽车去他们厂里。又把我带到他所住的宿舍,他说跟他住一个宿舍的同事回家了,一时不会回厂,要我与他同住一个宿舍。我在北京举目无亲,只有听从他的安排。这是一幢五十年代后期的三层砖混结构宿舍楼,他住二楼,每个宿舍住两人,很宽畅。虽然外面是七月流火的天气,而宿舍里却是凉嗖嗖的,自来水是从地下深井里抽的,还有点冷人呢。</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是星期日,正好王明伦休息,吃过早餐他带我去故宫博物院和动物园参观,下午我们又去了颐和园游览,因为时间紧,加之开放的景点又少,只是走马观花地逛一遍而已。</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王明伦上班,我便自己一个人去菜市口石头胡同拜访素未谋面的二舅妈,她是我伯母的二嫂,二舅早故世,只有她一个人,每月伯父寄20元补贴她生活。那时她已经70多岁,瘦弱的身子,是个热情健谈的老北京。她问我住在哪里,我回答住在朋友厂里,她又说以后来北京就不要麻烦朋友了,我有个干儿子在北京有房间,可以让我去住。我对二舅妈说,过段时间要回北京待几天,到时就住她干儿子那儿,还可以陪她老人家聊聊天。</p><p class="ql-block"> 大约一星期左右,我去天津待了半个月,又去沈阳办事,九月初回到北京,依照二舅妈的心意,住她干儿子房间。二舅妈的干儿子叫陈永年,上海人,1958年选调北京参加建设人民大会堂,随后在北京落户,在前门大街西边一个胡同有个不大的房间。后来他被派遣去斯里兰卡援助建设班达奈耐克大厦,还没回国,出国之前他把房间钥匙交给二舅妈,让老人家帮他照着,二舅妈有客人来,也可以在那个房间住。房间有床、有桌有凳,虽是仲秋时分,但还不冷,能对付过去。我每天晚上七点过去,早上七点回二舅妈家,中午去房间休息一小时。我是第一次去那里,与邻居不熟悉,加上我又不是个自来熟的人,跟邻居就没有什么交流。</p><p class="ql-block"> 大约3天后一个中午,突然有敲门声,我问:“谁啊”?回答:“是我”。:“你是谁”?“我是大栅栏派出所的小朱,请你开门"。一听是派出所的人,我马上起身开门,来人30多岁,身穿一套蓝警服。他再次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接着问:“你从哪里来"?“江西横峰”。“到北京干嘛”?“出差”。“有介绍信吗”?“有”。我把介绍信给他看了。他又问:“既然有介绍信,为什么不住旅社”?我说:“为了给单位省点差旅费,正好我二舅妈说有房间让我住,就住这儿了”。“你知道这房间是谁的吗”?“陈永年的”。“你知道他在哪吗”?“斯里兰卡”。“因为陈永年同志援外去了,我们派出所要对他的财产负责,请你把钥匙给我”。“正因为陈永年同志援外了,作为亲戚,我们对他的财产也要负责,钥匙不能给你,我从哪里拿来的就要交还哪里去”。“钥匙谁给你的”?“我二舅妈”。“那我们去你二舅妈那里吧”。我锁上门与小朱朝二舅妈家走去。</p><p class="ql-block"> 一进二舅妈家,老太太就说“小朱您(老北京对人习惯称呼)有事吗”?“老太太,邻居有意见,您外甥不能再住那里了”。我说“小朱同志要我把钥匙给他”。“钥匙不能给小朱,还是给我吧”,我把钥匙给了二舅妈,小朱向老太太告辞走了。二舅妈说:“你不用去那里住了,咱娘俩就在家里凑合着住吧”。我没別的办法,只能听二舅妈的。因为天气还热,二舅妈住的是大杂院,为了让二舅妈擦洗方便,每天饭后我就去离得很近的天安门广场散步。</p><p class="ql-block"> 当天晚上,胡同居委会大妈们又找上门,一来就是五、六个人,都戴着红袖章,神情严肃认真,一进门就七嘴八舌的大嗓门。她们可能是大栅栏派出所授意而来的,说的话与派出所小朱一模一样。我一一回答她们的提问。当看到介绍信期限l100天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隔天中午又来,又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问题,采取车轮战术,想让我说错话,好钻空子整人。回答问题我不怕,因为自己心中无鬼,只是让她们搅得心烦意乱,不堪折腾。我也无意在北京再待下去,到北京站买了11号返横峰的火车票。</p><p class="ql-block"> 回单位后,同事们见到我,都吃惊不已,问我在北京干过什么坏事,以致北京市宣武区大栅栏派出所打电话询问有李高荣这个人吗?他现在在哪里?他在北京有亲戚吗?你们开介绍信的期限为何要100天等等问题。接电话的是我们单位革委会副主任徐铁生,他所回答的跟我所说的一样,对方才放心了。这个电话我觉得是小朱找我的第二天晚上打的,如果横峰回话跟我不同,那天晚上我就会在派出所过夜了。</p><p class="ql-block"> 直到当年10月底或11月初,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风声,才知道林彪9月13日深夜乘三叉戟飞机出逃。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副统帅”出逃的大事,北京市才如临大敌地查户口,查外来人员。当时是外松内紧,表面上风平浪静,一切如常;实际上潮流汹涌,戒备森严。幸好北京是全国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天子脚下,所以执法文明。如果换作其他任何地方,在那个敏感的时间点,被公安机机关盯上了,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想到这些,不禁额手称庆矣!</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