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母

庞芳娣

春草复萌，乍暖还寒，清明时日，哀思蔓蔓。 今天是母亲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节！出嫁18年的我重又端起献饭盘儿在清明时节来给最爱的母亲上坟，长跪在母亲的坟前，思念的眼泪缠绕着您留给我的一件件往事涌上心头，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儿时清明节，端着母亲精心准备的献饭，盘馍馍，跟在父亲身后去上坟。眼睛瞅着盘中的美食，一路小跑来到老坟场前，一个社的庞姓家族的大人孩子们早已聚集在坟场里，大家有说有笑，抬杠的，背土的，长久没见面热情握手的……好不热闹！ 　　记事起，清明节上坟有一个重要环节就是抢献饭。特别是孩子们为了能吃到可口的炒鸡蛋、粉条炒肉、豆芽菜、新韭菜炒鸡蛋，对清明节上坟望眼欲穿。 到了长辈约定好上坟的时日，各家各户的主妇们提前发好豆芽菜，起好面，煮好肉，开始张罗献食。青少年则准备背篼担子铁锹，时间一到，便端上献食祭品，赶赴家族坟地扫墓。 庞氏老坟上完，大家分开按一个太爷爷的子孙辈祭拜，这时候就要走远路了，我的二伯、两个堂哥哥在半山腰的张家屲上，我紧跟大人们上了山，从小放羊锻炼的体质这点路不算啥，再说到了坟上，还要给坟头添土。扫墓是有讲究的，长辈们先是在坟茔之外选择“太岁”不占的地方取土，青年人用肩挑背背，将干净的新土培在每个坟头上，封堵鼠兔洞，清理坟茔周围的水路，然后在新土覆盖的坟头上压上表纸。最后焚香燃表，跪拜先祖。新坟则不背土，提前在春社时日提前祭拜，只是改好水路就好了。 　　山上下来，川里几个爷爷奶奶们的扫墓就就很快祭拜完了，这时候，大家在最后一家的坟墓旁开始吃没有泼散完的献饭，喝没有祭奠完的酒，这个环节叫抢献饭！大家吃吃喝喝，小孩们抢着尝别人家的祭品，献饭开吃，不论男女老幼，不约而同争抢自己早已看中的献饭。孩子们抢新韭菜炒蛋，年长的抢大块的腊肉，手慢的人则熟视无睹地吃别人不抢的土豆丝之类。大人说这献饭就是用来抢的，抢的越厉害，参抢的人越多，说明家族人丁兴旺，先祖在天之灵越高兴，预示后代和和睦睦，子嗣绵延不断！ 　　长大后，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清明节上坟祭祖热闹的景象被逐步淡化。年轻人清明时节基本都外出务工不在。上坟时候，家族几个留守老人去上坟，献饭再也没有子孙们去抢，纸钱也不用自己拓印了，买一沓一沓现成的环保纸印刷品就行了。祭拜也多采取环保的方式，献花、栽树，背土添坟头、改水路。因退耕还林和乡村环境保护，山上禁止牧羊，到处草木旺盛，护林员巡逻不会让你大量烧冥币，如果失火就后果自负，罚款是非常严重的！出嫁了的我，再也没有回娘家上坟祭祖了，这一切都由三姐、堂哥和父亲去做！ 　　去年，母亲不幸患病离世, 再次叩拜在您的坟头，不知道您在天堂那边还好吗？您能看见您最疼爱的女儿思念你吗？亲爱的妈妈, 在您弥留之际知道女儿们是多么的无助吗？您健康的走到医院去检查，血凝指标高的离谱，大夫却没有留您住院，让您停药观察，谁料想当晚凌晨就发生了脑溢血，7天时间，我们看着您的病情不断恶化，我们心疼妈妈却无能为力，不能延长您的生命，心理感到无比痛苦。我们需要您也离不开您,不想让您走也不能让您走，我还要好好孝敬您, 可惜我无回天之力留住您。现在我一直后悔没有亲自陪您去检查，没有送您去大医院抢救，妈妈，我一生愧疚啊！从四月初五开始，我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在您的幻影里生活，流不干的眼泪，扯不断的思念啊！一次次跪在您的坟前，肝肠寸断！直到今年清明节。 大哥说新坟要到清明前的社日扫墓，我算好日期开始准备，买了一束菊花，一捆金纸叠了些金元宝，带了母亲喜欢吃的水果和零食，老公也陪我去祭拜了母亲。娘家一年去世了母亲妯娌三人，三座新坟加上前年去世的大妈，妯娌四人都走了！我们兄弟姊妹和侄儿、孙辈共12人社日去上新坟。孩子们没有抢献饭，大人们也都心情很沉重，跪在坟前，热泪还是夺眶而出，想想母亲在世时烙盘馍馍、做三个精致献饭给先人，我们虽准备了献饭，但端在手里还是羞愧的想哭！妈妈对节日的仪式感是以前妇女礼仪中带有的传统敬畏心理，我们小辈现在失去了对传统节日的敬畏之心，一切从简，人情也就淡然索味了！ 坐在回家的车上，想着以后的清明节我会年年来祭拜母亲，在离她老人家最近的地方陪陪她，思念的泪又流了下来，打开手机写了《清明祭母》，再次缅怀我逝去的慈母！ 清明祭母 草柔花开三月天， 春社时日新坟前。 青烟冥币思肠断， 祭拜慈母泪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