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丝绸之路西部行之四：苏巴什古城，女儿国的传说

树琪

中国的历史上，到底出现没出现过、有没有过真正的女儿国呢？

《西游记》中的“西凉女儿国”那一段故事，不知给多少人带来多少奇妙的想法和好奇的回忆。只是这毕竟只是书中的描写，传说中的故事，当不当得真那就完全看个人的信与不信了。

可是，在新疆的库车市郊不太远处，据说真有一个曾在历史上出现过的“女儿国”，它的名字叫做《苏巴什古城》。国中从国王、大臣到军人，统统都是女人。男人们只是外来入赘的百姓，从事于杂役的角色，而因水土的关系，生下的孩子也都是女的。

当然，这依然是一个没有、也无法经过严格科学考证的历史传说。

但起码有一个事实，似乎是可以作为佐证的素材，那就是：

1978年，考古人员对这片苏巴什古城遗址进行保护性挖掘时，发现这座曾经辉煌的古城，埋葬的大多都是女人。其中有一个从塔庙废墟底下发现的年轻女人尸体（现存放于龟兹博物馆），其棺椁和服饰都有着奇特的花纹和刺绣，有专家推测它可能就是女儿国的国王。

更为神奇的是，这个年轻女尸竟然是在怀着孕时死去的，腹部位置有一具婴儿的尸体！之后考古学家们再次推断，她可能是因为难产而死亡，或者是女儿国的习俗，将难产而死的女人埋葬在塔庙，以接受神的祈祷和祝福。

这两种推测到现在也没有取得有说服力的证据，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为什么会埋在塔庙里，至今也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但专家们研究认为，《西游记》女儿国的传说或许就来自于这里。

因为，据研究人员表明，唐代大和尚玄奘在他写的《大唐西域记》中，的确有一段关于一个名叫东女国的记载，并介绍这个国家以女性为王，男性不问政事。

从记载上来看，似乎这个“东女国”就在龟兹国（现在的库车市）附近，玄奘去没去过这个东女国并不清楚。但据记载他的确到过龟兹国，并在这里逗留了两个月，讲经弘扬佛法。

玄奘讲经的地方，是当时古龟兹国的国家寺院，著名的《苏巴什佛寺》，也叫《昭怙悝大寺》；但这座宏大的寺院，历史上和现实中更为人知的大名，却叫做《苏巴什古城》。

这个《苏巴什古城》，是不是那个同样名字的女儿国，或者是不是那个《大唐西域记》里面记载的《东女国》呢？

一两千年已经翻过去了的历史并不会重演，对于目前无法确切考证的物事，它的是与不是已经不很重要，重要的是，人们对美好传说的希求总还是需要的。我们且就把这座《苏巴什古城》遗址，当作传说中的《女儿国》遗址也未尝不可。因为，名字无关紧要，遗址和故事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故城遗址位于库车城郊约40公里处的北山龙口，分东、西二寺，总面积约18万平方米，是新疆地区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的佛寺遗址。始建于东汉年间，隋唐盛极一时。它也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虽然历尽沧桑，但旧城堡的墙垛、台墩、烽火台、辽望孔仍依稀可辩。

这座古城或寺庙绵长的历史，悠久的文化，辉煌的建筑，美丽的传说，本身就给人们带来了无尽的遐想。

身临其境，站在这片废墟之上，看着眼前的高山、河流、荒漠、沙土，还有依稀可见轮廓的断壁残垣，这些景象逐渐绘成了一副当年女儿国的壮观柔美图画，还有暮鼓晨钟、庄严肃穆的唱经场面，不由得在心里腾起一股历史的沧桑感。

可实际上，人们在介绍苏巴什古城时，总是把女儿国消失的传说与苏巴什佛寺的颓败混在一起述说。这也正是传说与史实对遗址解读的趣味所在吧。

       遗址依山而建，地势险要。库车河穿城而过，将古城一分而成东西两片。东、西分别建有寺院，东寺规模小、西寺规模大，两寺院隔河相望，佛塔、僧房、佛殿、禅房布局错落有致，气势雄伟，组成了庞大的佛教建筑群落。

古寺历经了两个“全盛”期，留下了两个中国佛教史上绝对的佛家大师级高僧：一个是东晋时期的鸠摩罗什大和尚，一个是唐代的玄奘大和尚。

一部真实的传记《大唐西域记》和一部小说《西游记》，使得唐僧玄奘的名字家喻户晓，自不必再说。而鸠摩罗什的名字，尽管在佛教界如雷贯耳，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并知晓不多。

鸠摩罗什，出自皇室贵胄，其父为龟兹国国师。自幼聪敏，被誉为龟兹智慧之子。七岁随母亲出家，游学天竺诸国，遍访名师大德，深究奥义，博闻强记，初学小乘，后遍习大乘，尤精般若，盛名西域。

东进凉州（今武威市）、长安（今西安市）后，把后半生全部投入到了弘扬佛法和译经事业上。他所翻译的佛经被佛教界奉为完美译本，译成的《大品般若经》、《法华经》、《维摩诘经》、《阿弥陀经》、《金刚经》等至今仍是佛家圣典。成为承前启后的一代佛教宗师，名满海内外。

公元 413年，鸠摩罗什在长安圆寂，舍利子被安置于凉州鸠摩罗什寺内。

东晋十六国期间，鸠摩罗什在苏巴什古城这个国家寺院驻寺研习佛法、开坛讲经，历时二年多的时间。由于他佛理精绝，僧徒广众，影响巨大，为盛名西域的高僧，终被他国以武力手段掳到西凉、长安。这种劫掠式的“人才”争抢，不但阴差阳错地大大促进了内地与西域的文化交流，也为中国佛教界造就了一位承前启后的圣僧。

唐贞观二年（公元 628年），玄奘在去印度取经的路上西行至此，见这座苏巴什寺庙规模宏大，僧侣云集，香火旺盛，便也在这里停留了下来讲经弘法。这一呆就是两个多月，殊途同归，也为内地与西域的文化交流做出了杰出贡献。

到了 7世纪中叶，大唐安西都护府移设龟兹后，内地高僧也陆续集聚到这里，南来北往、东去西行的佛家子弟相互交流，使得佛事文化更加兴隆。

只是到了 9世纪，佛寺为战火所焚，因而日趋衰败；14世纪初，伊斯兰教进入塔里木盆地后，此寺彻底废弃。

而女儿国兴衰的过程，也被不知哪个朝代的好事者编成了故事，流传了下来。说是在女儿国兴盛的时候，这里曾是一块风水宝地，物资丰富，显赫一时。当时，山上的游牧部落曾多次入侵，都被女儿国举国上下万众一心，保家卫国，将入侵之敌赶了出去。

然而，富饶强盛的女儿国，没有消亡于外侵人祸，却毁于一次不可避免的天灾。一次大地震引起了山洪暴发，一夜之间，滔滔洪水将城堡吞没，女儿国也随之覆灭。

在天灾人祸中毁灭的苏巴什古城，从人们的视野中彻底消失了近千年，期间被国外所谓的探险队几次掠夺性发掘，使之遭到了极大破坏。

直到建国后，在国家管理部门的直接主持下，对遗址进行了多次保护性考古发掘，才使得这个极具研究价值的“废墟”有了名正言顺的归属，也渐次显露出其往日的辉煌。

经发掘，在苏巴什古城遗址上还出土了汉、南北朝、唐代钱币，波斯萨珊朝库斯老二世银币，铜、铁、陶、木器、壁画、泥塑佛像及绘有乐舞形象的舍利盒等。此外还发现写有古文字的木简及残纸、人物壁画，壁画上还有龟兹文题记。

所有这些新发现表明，苏巴什佛寺在汉唐时期丝绸之路上享有盛誉，一直是西域重要文化中心之一，在东西方文化交流中发挥过十分重要的作用。考古部门认为，该佛寺遗址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科学价值和社会价值。

千年的阳光依然照耀在这片往日辉煌、今日落寞的残垣断壁之上，千年的河水依然奔腾不息地穿城而过、见证着古城的兴衰历史。

阳光下，河水旁，来此地游览怀古的人们默默地静立着、凝望着、思索着。

眼前，这矗立在广袤戈壁滩上的古城遗址，是在倾听着女儿国对河水的述说、还是思衬着寺庙对阳光的依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