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乡 探 访 文/傲霜 诵/闫雪利

雪儿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疲惫的天空尽管堆起了厚厚的彤云,拼命地也只是挤下几点完全可以忽略的雪末儿,终于未能产下丰硕的雪娃。春节刚过,继往年常例,儿子架车把我送到家乡新建的街,放下我后他返城,我则沿着一条曲折而窄长的小路向渐趋破旧的老街走去。</p> <p class="ql-block">  一横一竖,一个动情的“丁”字,自打我记事起就深深地刻在了我心里。“横”在古老的西流河堤上,由十来户人家自西向东铺成;“竖”在高敞的渊岸边,近二十来家,两两相对,在横的南面正中重重的着了一笔。多年前的西流河道,棹游着南来北往的大小木船,他们捎来货物,捎来商客,也常给这小街染上些,从远方带来的形形色色。“丁”字的右胁,镶嵌一塘明丽的渊水,每年夏季,荷叶田田,荷花送香。渊与河一堤相隔,“丁”字横竖结点靠右,建有一剅,这条石建的隧道,交流着河渊之水,所以这渊就名为“剅渊”。石剅呈宫门形,长约十米,大多数时间水深只有半米左右,鱼儿常在这里作冒险游历,我们小孩常在这里玩耍,最惬意的是在石缝里拨螃蟹。</p> <p class="ql-block">  令人着迷的要算那挂在“横画”上,临渊而建的吊楼,独具特色的建筑,加上它近水对月,经常让小时候的我,在阅读文学作品的形象再造的过程中,很自然地把适当有趣的故事,放在这吊楼里演绎。吊楼是小街三家茶馆之一,那时的茶馆,可以传递相应的知识,是社会的一个侧面,写照着部分生动的人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一壶满注渊河水,</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 红绿香茗荡雾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 煮沸人间千股味,</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 闲聊苦辣酸甜咸。</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故乡——新添铺。新添铺建造于何时无据可考,只是从上辈那里流传下来:她原本名“兴天府”。说是很久很久以前,当地一位周姓人士,年少时十分调皮,不守子曰,捣蛋非常。人们送给他一个诨名——周狗。后来这周狗岀外闯荡,立了军功,被封了“双八台”。双八台老爷携带满船金银,打算将双八台府第建在故乡,以报答生他长他之地。谁知这穷乡僻壤,愚昧的民众嫉妒相伴,成见依然,不殷勤老爷倒已罢,还不顾当地最大的忌讳,“周狗”之议并未间断。双八台老爷一气之下,将这兴建了一天的府第搁置了,从此远走高飞,再也没有回来。当地人那几分的偏狭,一味的盲目,无用的自大,硬是没有让这戴着光环的骄傲走进来。所以后来“新添铺”不但名不能见于经传,就是稍稍远行三五十里,当人家问明你是新添铺人时,看着人家疑惑的眼神,听到“新添铺在哪里”的疑问,总不免有几许失落感。</p> <p class="ql-block">  父辈们常说,过去的新添铺可热闹哪,那时家家户户都做生意。这话不假,我们小时候,就看到各房屋临街那面,一半是门洞,一半是木制柜台。在“割尾巴”的年代里,我们这些小孩常在闲置的柜台上玩耍抛掷香签的游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事物太喜欢向自己的反面行进了!今天的“丁”字街,已“横”缺“竖”残,有的房子搬走了,有的倒塌了,仅剩的透着沧桑的不多的房屋,立在“丁”字的横与竖上,恰似老人的缺牙漏齿,多少有点荒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来到老街我那同龄朋友所开的茶馆里,我这儿时的亲密伙伴热情地接待了我。今天的茶馆已无往昔茶馆的内涵,实际上只是老年人打点小牌的牌馆。牌馆分前后两层,每层都有堂屋与房间两间。房子虽已陈旧,但很宽敞。临街一层堂屋里烧着一堆木柴火,火堆周边围满了人,多为半百以上大娘或老太婆。她们热情地向我打招呼。这时,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头拉住我的手,看着他满脸苍老的如壑皱纹,紧盯那浑浊的双眼,我怎么也认不出来,只好向他检讨我这不应该有的忘性。通过简短的交谈,当我在记忆深处找到他往日的形象时,不得不惊讶这催人衰老的岁月风霜。他取下帽子,使劲地揉搓帽子上的泥巴。向我讲述他曾因车祸起死回生的经历。这曾因手术留下凹陷的脑颅,与他不无庆幸的做了两世人的叹息,令我无限感慨。是呀,“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敬重他对生命的珍惜。</p> <p class="ql-block"> 现在生活好了,衣食无忧,人们并不怎么在乎吃喝。我这朋友也了解我的嗜好,就找了两人陪我搓麻将。其时一位观牌者,也是我儿时玩得比较亲密的伙伴。他紧挨着我,显得格外亲近。因天生有点儿智障,年近六十仍孤身一人,住在他弟弟家,靠政府发放的低保生活。他与我母亲同姓,论辈分我应叫他爷。记得小时候,我曾按当地习俗,在他名字后带上爷呼喊他,他赶紧制止并神秘地告诉我,不能呼“爷”,做爷爷是会死的。我推想他一定在家里有了“喊死他爷爷”的经历,才会产生这奇妙的判断。这赖人寻味的推理,分明证实他所患智障并不怎么严重,同时也可反映出生命圈里一种普通现象,即珍惜生命。我注视他,蓬头尚无白发,垢面嘴乱胡茬,生命已进暮年,衣着松松垮垮。我的心紧缩着,时不时递给他一支香烟,以满足他烟瘾,他总是嘿嘿地笑,眼神满是感激之情。唉,社会的生物,如果不具相应的智识,对其自然天性的抑杀,有甚于其它自然生灵。</p> <p class="ql-block"> 儿子打电话说他马上开车来接我,于是,依我简单的要求在朋友家吃了便饭,然后以步行几里的方式等侯儿子的车子。漫步于乡村的水泥马路上,放眼望去,生机勃勃的崭新农村展现在辽阔的原野上。路旁柳树枝条挤出嫩芽,沟边枯黄里探出新绿,春的脚步隐约躁动。然而,我心的深处,总挥之不去渐渐被新街替代的新添铺老街,挥之不去那曾经一个个丰腴健壮的少妇,如今围住火堆的大娘太婆,也挥之不去侥幸二次生命获得的从容,与渐渐衰老曾偶发稚气议论的往昔少儿。事物在发展进程中,同时步履着自身的否定,面对着今天这份平静,让我更体悟到这渐渐否定中的安详与坦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辛丑 二月 初四草</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傲霜,原名刘本柏,湖北监利人,退休教师,已逾花甲之年。喜欢读点哲学,思考人何以立于天地之间;初涉美学,希望培育听美、视美的耳目。阅中外名著,以阔井蛙之视;览古今诗词,欲心贪婪,企及明人间之情。摇笔吐“鱼目”而无憾,抒情难高雅却具真。诗文拙作,唯图自娱。</p> <p class="ql-block">主播简介:</p><p class="ql-block">闫雪利(凤凰重生),河北邢台人,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却有着一颗不甘平凡的心,网名~凤凰重生,喜欢中华文学,喜欢朗诵,喜欢用声音表达内心的情感,愿我的声音能给您带来心灵的共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