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会理发的甘文瑾表哥

何方

每当我路过大街小巷，看见林林总总、装修风格各异的发廊发屋，总会勾起我对陈年发事的记忆。与现在浮夸的发型设计师、美容大师称呼不同，说穿了，以前的称呼很简单也眀了，剃头匠，客气的叫法也不过加个师傅，被人尊为剃头师傅而已，反正我们孩提时代，对手艺人还是比较尊敬的。小时候，剃头店很少，在安陆城关也屈指可数。我记忆中，也就安陆饮服公司开的德安理发厅，另外像五七棉纺厂这样的单位都有自己的理发室，都是职工的福利理发。在1990年吧？我去五七棉纺厂用一张理发票理过一次发，以前那些吃手艺饭的人，顾客是上帝的理念很深，对人笑脸相待的，服务态度绝对好。 这些都是早期理发店的全套设备 上世纪80年代的理发店设施比较简单，一张可以调节的椅子，前面放片镜子，几块围布，另外就是手推轧钳和梳子及几把剪刀，墙上挂块油光发亮的“荡刀布”，炉子烧点热水，配上毛巾肥皂就可营业。虽然设施简陋，但那时的师傅真的可以称得上工匠，水平高，配套服务多，剪头发，修面，掏耳，一条龙，也没有额外收费，客人满意，完全是一种享受。那年月，受艰苦朴素思想的影响，男的基本都是学生头，难得几个理个三七分，或者大包头，稍考究的头上擦点油腻的发腊，头发定型不走样。每年春节过年前，是理发师傅最忙碌的时候，因为传统的习俗，讨个吉利，清爽过个年，一切从头开始。这段时间，各个理发店都生意兴隆，常常加班加点到半夜，而店堂里大家有序坐在长椅里等待着，当然顾客也不会急燥，因为那个年代信息闭塞，国家大事和家长里短都是靠口口相传来传递，所以理发店是聊天吹牛的场所，打听消息的好去处。 孩子出生满月首次理发，称为“满月头”，显示人生开始。还有长辈去逝，出丧前，子孙后代都会理个发，以示守孝，直到烧五七后才能再理，据说这样才能使逝者今生的灵魂理清，道明。改革开放以后，理发店门前广告灯柱的出现，那种特有三色旋转灯柱成了理发店的标志，各类美容美发店逐渐兴起，理发店也慢慢地被各类发屋、美容店取代，人们的生活也开始五颜六色了。 这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表哥在他开的再回首发屋门前留影 生活中的表哥还是那么帅！ 山东聊城留影 河北张家口留影 这就是在张家口大镜门的再回首发屋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的表哥甘文瑾绝对算得上是个美少年，唇红齿白眉清目朗，巅峰颜值的他不逊于少年谢霆锋，当年走在街上都是会让女生撞电线杆的那种。但可惜的是，三姑父家也是农村人，家里人又多，靠种田赚着一点血汗钱。于是乎我三姑父经常叹气道：“这样的孩子，将来怎么活命啊”？据说当年我表哥离开中学那天还引起了轰动，一些女生哭哭啼啼，就像现在的姑娘看自己心爱的粉丝退出娱乐圈一样，据说当年情书像雪花一样飞到他手上。我表哥回到家打开书包，里面全是少女表达爱慕的情书和礼物，我三姑父气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你天天在学校弄啥哩”？表哥从赵棚高中毕业之后，全家人也都从赵棚搬迁过来，在我们湾子定居下来了，我们村里刚好办了一个挂毯厂，当时就业的人都是村里的一些年青有为的青年男女，有我熟悉的席菊花和彭学莲等等一些同龄人，挂毯厂的领导班子成员有蔡小明，伍云华和我表哥，在那个改革开放初期的时候，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对于办厂大家都没有经验，不长时间这个企业就倒闭了，然后大家都各奔东西。由于表哥一直有意向从事理发这个行业，所以他当年就跑去武汉天姿美容美发学校学习美容美发，其实理发这个行业也是有门道的，你要先去专业的学校学习理论知识，然后去大的理发店打工，跟着老师傅学手艺，我表哥脑袋转的快，学习成绩相当优秀，借此机会提一下我表哥的毛笔字写的也是那个事，以前曾经在他房间见过他手书的两句话：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字迹苍劲有力，如行云流水，很有一些书法功底。说道理发其实理发工种中，最费时费刀的当属剃光头了。剃光头至少要用刮胡刀刮上两遍，正刮了之后，打上肥皂，再反刮一次，剃一次光头至少需要40分钟以上。如果看剃头师傅剃光头的技术如何，就得看顾客是不是回家后第二天头发就又冒出来了，光头剃得好的，头皮可保持几天都噌亮。理发也是一门辛苦活，每晚8点多忙完，送走最后的顾客，表哥就开始做每天必备的收尾工作：搬出一块砖头般大小的磨刀石来磨刮胡刀。在磨刀石上淋些水，刀片正磨反磨讲究“七上八下”，往下时要多磨一下，最后放在手掌上按一按，就知磨到位没。一般都要花上半个多小时磨他的刀具，表哥在上个世纪的中期，为了增加客流量，又把理发店开到了309，那些年我姑娘正好在309读小学，每天接送孩子上学的时候，我都会到表哥的理发店里看看，聊聊家常，他有次对我说过“做这行特别磨脾气，需要耐心”！他还有次对我说过：对于手艺人来说，工具就是干手艺活的重中之重。如何磨刀，让刀剪保持最佳的钢火，也是一个剃头手艺人必备的技艺。曾听别人说如果徒弟学得不用心，师傅是不会将这最后一个核心手艺传给他的。那个年代理发得讲究清眉目刮眼睛，这些都是老手艺，和现代时尚美发店先洗后剪不同，传统剃头方式是先剪后洗，这样是为了尽可能看到干发的自然状态。那个时候给客人理发时用的电推子很考验技术，全凭和木梳子配合来掌握剃的发量和角度。表哥总是熟练地轮换疏密木梳子，手腕平行移动，来控制修剪的发量，讲究头发一定要修剪平整，高度一致。那个年代还没有像现代有控制高度的卡子的电推子，所以老式工具理发，就全凭剃头师傅手眼控制。那时没有电热水器，理发都用煤炉烧的热水洗头。洗完擦干头发，调整椅背，让客人半躺其上，就该刮脸了。只见他将热毛巾敷在客人胡须上，先轻刮上部脸汗毛，待刮完后，胡须也敷得软一些了，用小刷子蘸上肥皂刷在胡须上，出了泡沫开始刮胡子。刮完胡子，再用小剪刀修剪鼻毛。表哥曾说过“剃头的享受都在脸上”，最后会为顾客按摩一下头部，给皮肤干燥的客人抹一些维生素霜或是定型摩丝。做完一个这样的全套。客人离开的时候还要送一下，礼节是一个方面，重要的是再看看做最后的检查，还有没有需要修一下的。 东方挂毯厂——席棚社区最早的企业之一，有很多像我表哥一样的有志青年，在这里留下过青春的足迹。 表哥的墨宝 1990年曾经考上电大在社会上招生，读了一段时间没钱放弃了！多年以后对此事很后悔！ 表哥算不上什么成功人士，但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增加了他很多人生的阅历，这也算是一种财富吧？1995年他曾经只身前往张家口市大镜门，在一个兵营旁边开了一家再回首828发屋，服务广大的官兵，那里部队人员多，他对理军人的板寸很在行！深得人民子弟兵的好评！2009年他还南下珠海，进入一家大型电子产品有限公司出任管理岗位工作。 2009年在珠海的时候 左起:甘文瑾表哥、高道文表哥、我、甘文赫表哥 位于紫金路永安广场的十元快剪 相比于传统服务业的理发，修理以及餐饮等增进和改善人体体能的服务，现代服务业则更强调像金融，保险，旅游和信息这类增进和改善人体智能的服务！不得不说，时代变了！餐饮业换个老字号的招牌，就能轻松引来无数知底儿或不知底儿的食客，而理发店即便是加上老字号的名头，也很难再唤回那些坚定走进有空调音乐相伴的美发店的少男少女。以前理发几毛钱，一家几口人在一个理发店理发一点也不稀奇，现在的父母一般都不知道儿子或女儿那稀奇怪异的造型出自谁手！今后的年轻人恐怕只有在一些老照片和老电影中才可以看到父辈们生活中那些见怪不怪的老行当，比如传统理发，也许是因为大伙对理发太过熟悉了，还没等人察觉，这种手艺就像猛踩了油门的车一样加快了消失的速度。于是乎我的表哥这几年也开始走进超市，进入了10元快剪的流行队伍中，曾经在市中心的恒泰超市，东大时代广场的沃尔玛超市理发，眼下在金秋御园旁边的那个家顺购物广场从事10元快剪。今天，传统的理发师傅已经招不到徒弟了，没人愿意干这又累又不挣钱弄不好还要挨骂的行当，年轻人都去了美发学校，社会上多了一些速成的留着彩色怪异发型的后现代乡村重金属式二把刀，少了些技艺精湛为人谦和剃洗刮捏样样在行的传统意义上的理发师傅了，我觉得这顶上的功夫真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因为剃头匠和客人之间的故事也是讲究手艺和缘分滴。 这是我的表哥在家顺购物广场的工作照，期待您的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