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康大楼轶事（三）

闾巷杂俎

武康大楼东侧。摄于2012年5月。（些个旧影取诸互联网，恕不一一言明所自）

自天井出东口，可见车库之西坂道（东亦有坂道，既陊坏）。口额本自有檐，形制一如西口者。曩楼中小儿恒于半楼下檐上，继腾身一跃，一足蹑道阑，一跨下，即入道中矣。

出东口。摄于2012年8月。

㐳陧时，有学子数日不就学堂，师恐其学业沈陨，因访之，遽遁避，师忿，踵而逐之，至此半楼，学子登窗凌趠，师大惊骇，急趋窗瞰睨，瞥然不知所在，乃悸栗而去。

西坂道。摄于2010年11月。 半楼。

昔道阑上无隔栅。摄于2010年8月。

初，坂道着轮处悉墁以石子（大小如钱），故道中有石轨二，各阔二尺五寸，盖无俾滑也。1982年，不知何繇，胥以塞门德覆之，卒为今状。

厎定后，上海博物馆尝置古礟于道左，凡二，沿道次第而列，长七尺许，径可六七寸，斑驳陆离，范铁为之，且有阳文，重百钧，力撼不少动，然何年所制，何所得之，概未得闻。杌陧后移他所。

昔有人绘之。 西坂道。摄于2012年5月。 摄于2012年7月。 昔之图纸，可见东坂道。（取诸 Realty Market 上海地产月刊 Apr 1930） 摄于上世纪30年代。 东坂道既隳废。摄于2010年12月。

东坂道旧址。摄于2012年7月。

车库今既不存。其东、西有小室，厎定后咸为黎烝之居止。以数口之家，所居不啻方丈（十平方米强）而已，殊苦仄陋。嗣子女寝长，其室不能自庇，遂相向而广之，尔乃曩泊车之地，卒成一径。

车库二楼。摄于2012年6月。 车库二楼。 车库二楼。摄于2011年3月。 车库一楼。摄于2012年6月。 车库一楼。摄于2011年3月。

车库一楼。

或云厎定始初，尝设义学于是。学子率左近窭人子，师则由私立世界中小学（在武康路393号，抑林森路1836号）初三学子任之，龄十五六耳，课程为语文及算术。每日午后，师囊书至，群儿既候焉，稍稍问讯，乃尽授其知，略无倦色，因书声琅琅，远近可闻，闾巷甚称之。

昔车库东西为窄窗，上世纪80年代易为大窗。摄于2011年2月。

㐳陧前，一西小室居者购一收音机，殊爱之。以直昂，恐邻不知，日俾声大作，震响骇人，夕尤甚。但得教歌节目，固抚掌击节，引吭随讴，教不讫不能已。时所教者，多《社员都是向阳花》、《打起背包走天下》、《大海航行靠舵手》之属。比㐳陧起，则多为语录歌。今落然无烦嚻矣。

摄于2016年8月。

西坂道。摄于2012年6月。

夫坂道极设铁门，曩车径道入，折而北，泊旃。厎定后，其南间为一舍一库：舍有一北室，二南室，50至70年代，一王姓人家家焉；库与北室止隔一堵，颇广，门在北室，扃鏁甚固，为上海博物馆仓库，内中鼎彝、古鉴、泉币、碑版等盈箱溢箧，触目皆然。时王职是馆，故寓焉。王身长八尺，理思周密，博洽坟籍，且慷慨有大节。妻姿容婉丽，擅喉转之技，数数出北室，于道中曼声而歌，其讴多《渔光曲》、《红珊瑚》、《清粼粼的水来蓝莹莹的天》、《一道道水来一道道山》等，抑扬顿挫，沨沨移人，既阕，余音久不绝。有三子。大儿额广颊丰，双眸炯炯，生而颖异，能属文，有胆决，尝踏古礟而矢曰：“异日得擐甲执兵，立功边域，余愿足矣！”辞气激扬。然颇自矜，每陵人。父亟诫之曰：“短绠不可以汲深，器小不可以盛大。”又曰：“鸢堕腐鼠，而虞氏以亡。”时唯唯，须臾即忘。及长，受业于上海第五十四中学，褎然冠首，师生多称之，迨校赤金吾团立，推为长。时语人曰：“此盖天以与余，时不可失也。”因衣戎服，束革带，喑呜叱咤，纵横沪上，名擅一时。嗣从戎，得偿夙志。或云㐳陧后，究其愆尤，归为“三类人”，不知所终。

摄于2012年6月。 西坂道入口。摄于2011年2月。

新楼一楼。摄于2016年8月。

夫北室犹有一小门，南向，出，则为武康大楼新楼一楼。曩门前有扶栏，长可六尺，隔栏下瞩，可见厅堂。迩岁复设一门于楼梯侧，并筑一堵，扶栏遂没焉。

楼梯侧设一栅栏门。摄于2016年8月。 下，则为厅堂。

零楼厅堂。

厅堂虽不若老楼弘敞，然广狭得宜，今则殊为浅陋。

初，其地为水磨石，与老楼无二。惟马路累次铺砌，内寝卑，比60年代，内外相去既二尺有奇，出入颇艰。时夏，逢大雨，必为汙泽，深可没胫。故尝于门首修一堤埽，以捍水患。逮80年代，乃填以泥石，地遂与二级楼梯齐平。如是虽得爽垲，出入亦宜便，而畴昔之状尽失矣。为可惜也！

对门为宋第。摄于2016年8月。

今门、窗悉非旧物。曩门为铁制，固甚，中无玻璃，髹苍色，把手铜制，粗盈一握，长可三尺，上端有机括一，形如叶，厚如钱，光色莹然，启门须下按之；窗有四格，嵌以花玻璃，俾不办窥其内也。2008年易旃。

今门窗。摄于2016年8月。 摄于2016年8月。

摄于2012年6月。

一楼以下壁饰浅褐色泰山砖，甚朴雅，迄2008年，尚坚完。是年缮治，除其旧而布以新，遂成是状。所谓“修旧如旧”，失其旨矣。

老楼廊极有门，可窥其西壁。摄于2016年8月。 西壁。以不临街，故旧砖未除。 陈平波摄于2015年11月。谨致谢忱。

摄于2012年4月。

一楼南向皆小窗，高不过一尺五寸，启之，形如斜檐，盖以达气也（见上图纸）。1982年，不知缘底，多广旃。此亦非“如旧”者也。

阳台则无窗，2008年益之。夫室既有窗，复加焉，岂非以水济水，牀上施牀邪？若斯者，较之曩望见时尤不啻也。或谓之弄巧成拙，洵然。

虑率摄于2006年。 摄于2006年8月。 昔之阳台。取诸互联网，谨致谢忱。

厅堂。摄于2016年8月。

原初，厅堂东有小室，为司阍之所，门在北，可容三、五人，有窗二，一临街（南向，外设栅栏），一面厅堂（西向）。北有轩厕，门在东，内有西窗，窗下置溷器。

60年代，小室为武康居委会公干处，时职会者有梅太太（居新楼）等数辈，一楼之得失、一时之公议系焉。杌陧中，直为一丁胥所据，因其大儿家焉。寻轩厕为儿独擅，嗣广其室，致厅堂迫迮甚。盖是所湫隘嚣尘，久居不宜，1997年他徙，乃僦诸贾，故今为店肆。

店肆。摄于2016年8月。 昔为窗，今作门。 武康居委会旧址。摄于2016年9月。

厅堂北壁（壁后即轩厕，既不得入）。昔其半壁为水磨石，今率饰以白垩。摄于2016年8月。

呜呼！斯楼讫功已降，未尝颓落若今者。睹之，诚不能无慨于心也。

缘梯而上，可达一至四层。摄于2016年8月。 一楼设门。摄于2012年8月。 一楼。摄于2016年8月。

颇有“一夫负戈，万卒谁何”之意。

曩一至二楼西壁置扶手，精铜为之，径寸许，煜煜有光。杌陧时，楼中一小儿自度取之无祸，觑无人，力绝之，琤然有声，得什一，长尺余，急往废品回收站，易为钞，旋奔天天兴，市糖果以归。嗣数为之，未弥月，略无一賸。又数日，三五小儿闻知，亦冀有得焉，遽就而视之，廑遗孔穴七，意殊不乐。或责之曰：“何独专为，令余等向隅也！”笑而不语。及2008年，孔穴得咽之，今其跡犹在。

西壁有补痕。摄于2016年8月。

老楼门厅。摄于2012年6月。

以无电梯，矧一、二楼间设铁门，常年严扃，故二楼以上居者，率由老楼出入。前既述，老楼二、四楼有通道与新楼相属。

老楼大厅。摄于2012年7月。 大厅东侧。摄于2010年8月。 此媪妪黄姓，居新楼。摄于2017年3月。（是影私有，祈勿擅用） 新老楼颠。 行号路图录。上世纪40年代新楼为1904号。 摄于2012年6月。 北向。摄于2012年7月。 二、四楼之通道。摄于2012年6月。

二楼小室。摄于2016年8月。

老楼二楼东有通道，入道须径一小室（曩为电表室）。稍入，南侧有口，所以出入电梯也。惟厎定后，梯不复运，故止遗一铁栅栏门，长扃。逮1982年，乃壅闭之，因井道不可复识矣。更入，南壁有电表箱，启之，数表相次列焉，板上则悬蛛错缀。东隅有阳台，非广，粗容三四人耳。

二楼通道。摄于2016年8月。

夫道本露天者，可凭阑北瞰（南则二壁夹立，天光漏而入，了无可观者），阑楯形制与老楼阳台无异。

二壁夹立。虑率摄于2006年。

盖不办蔽风雨，嗣累砖为墙，上覆天棚，乃成一窄室（何时为之，漫不可考，惟知50年代固如是）。2018年缮治其处，阑楯见焉。

缮治时。陈平波摄，谨致谢忱。

行道为阶墀，以践蹑积稔，颇滑，2012年后易为坂道。

二楼通道。右侧为电表箱。摄于2012年8月。

昔之阶墀。摄于2009年。

曩楼中小儿恒循阶而下，复上，至再至三，步步繁响，兴尽方已。

循通道而出，即得入园。此门为旧物。摄于2016年8月。

摄于2016年8月。

前既述，楼北有二楼花园，既隳废。中兀然一小屋，乃车库所以通明达气者也。

二楼花园。摄于2016年8月。

小屋内（仰视）。摄于2012年6月。

曩园中芳草如积，比60年代末抑70年代初，或日，工于西阑凿一口，阔可三尺，遂取壤土，自口抛诸坂道。夫工颇竭力，日锹飞畚运，未及浃旬，土罄，下视，道中既成一丘。无何，有卡车入坂道，载之去，三五日始尽。夫厎定已降，车行坂道，惟此数日耳，可叹也哉！自兹厥后，一窗草色无复踪跡矣。

西阑。摄于2016年11月。 出楼入园。摄于2016年8月。

摄于2012年5月。

或云园之南界，原在二楼内，临淮海路（霞飞路），可南眺。惟僦者众，不敷，乃于其南增益居室，园遂止于楼外矣。坐是，其室号始于三楼，为1、2、3室（自西而东），四楼4、5室，二楼则为6、7、8室，盖补编使然。

地墁以马赛克。摄于2016年8月。

夫二楼走廊地，悉饰以马赛克，三、四楼为水磨石，且二楼窗台昂，三、四楼则低，窗之形制亦少不同，概可证也。

二楼走廊及窗。触目皆杂物。尺寸之地，亦必据之，衣冠气泽荡然无存。摄于2016年8月。 三楼走廊及窗。窗台边缘为弧形。 二楼窗。 三、四楼窗不与二楼同。 摄于2016年8月。

缮治时。陈平波摄，谨致谢忱。

2018年缮治二楼之南壁，乃知曩其外所附者，咸泥草也，亦殊异于三、四楼。

迫而视之。陈平波摄，谨致谢忱。 园北。摄于2016年8月。 “往迹浸复湮，来径遂芜废。” “素雪晓凝华。”摄于2013年2月。 “晚霞明处暮云重。”摄于2012年8月。 昼长人静。摄于2016年8月。

喷水池。中有矮堰。摄于2012年5月。

极北有喷水池，惟风剥雨蚀，积久不治，既废损。或云尝饲金鱼于其中，盛时可百许头，人至池畔，鱼逐人影，喁喁然出吻乞食，故亦呼之“金鱼池”。盖时代浸远，今呼是名者寡矣。夫池胥以马赛克为饰，莹白如璧。池底置水道，相水之盈缩清浊，或启或闭。迨60年代，尽除之，并于池中筑一矮堰，然不审其所以为之利害。

喷水池。虽败敝，犹得见些许马赛克。摄于2016年8月。

摄于2012年5月。

池北为一壁，中有弧形檐三，其下设机括，启之，则有水自壁望空怒喷，高可丈许，旋洒落如雨，苟有日照，每得见霓虹。厎定后既咽之。今壁中皆窗，凡九者，参差不一，多居者自辟也。初，止两翼有窗二（老窗额有檐）。及70年代，或辟焉，遂递相法傚，莫之能制，致壁败甚，殆无旧时之端华矣。

旧影。摄于1935年。（是影私有，祈勿擅用）

俛视。摄于2012年5月。 临武康路为三层楼宇，即武康路435号。摄于2012年8月。 武康路435号。摄于2006年8月。

武康路435号。摄于2011年2月。

当是时，居者南可临茂树长林（以淮海路1843号故），北得赏离离碧草，蔼然如在深山绝壑，意趣颇适。

楼南。“厥草惟夭，厥木惟乔。”摄于2012年8月。

50年代，倡除“四害”，麻雀列其中。楼中居者风从响应，每旦挈盆提镬，麕至沓来，仰见有雀翔飞，立击盆鸣镬，并长啸大呼，盖以驱之也。因击器声、噪叫声，时时而作，訇礚喧嚄，沸天震地，殆不可状。自朝至于近午，乃收金去。午后复来，抵暮始还。如是者十数日，雀高飞远遁，不敢落楼颠矣。

园西。摄于2016年8月。

60年代（杌陧前），但风和日喧，孩童学习小组每修习于此。惟时止半日就学，故半日预小组。巳刻甫至，孩童既囊书挈凳，径趋喷水池，周而坐焉。遂以阑为案，或披卷，或握管，且习且话。移时业毕，于是恣性腾嬉，乐而忘时。教师亦恒巡阅焉，因坐池畔，考德问业，颜色和悦。一日，师复至，取功课而审之，忽诧曰：“尔等字跡何相类也！”旋逐一就童，观视其书，讫，笑而叹曰：“殆一同也，奇哉！”或曰：“无他，盖一师所授耳。”

楼中孩童。摄于上世纪60年代。（是影私有，祈勿擅用）

园东。檐宇俨然，窗牖雅丽。摄于2016年8月。

盖为园，小儿常来牧鸡、角力、乃至发蚁穴为乐，或时捉泥丸互掷，时谓之“两面开仗”。一日，战方酣，忽一丸斜飞，径逾西阑，中一楼小北室扉，旋或大呼曰：“无赖子，玻璃碎矣！”众闻之，急伏阑下。俄震厉一声，园门大辟，一翁奔入，状颇虓猛。年六十余，方额，环目，丛髯没颐，操南声，以居所北有垃圾入口，人窃呼之“垃圾桶老头子”。初，彼所为电表室，嗣兼作居室，遂寄焉（室南壁悬表箱，月有工来录表数）。既入，鹰视狼顾，历睇众人。惕然而恐，木立若偶。猝踯躅以前，执一儿，指如钳桎。不得脱，惶遽甚，因频呼曰：“非余也！”瞋目叱曰：“勿作态！立随余见乃父，偿余玻璃！”复指众曰：“荡轶之行，不可以屡！”皆战栗无色，斯须散尽，罔或敢顾者。未几，父携儿踵门以谢，并彻其碎而易以完，事得寝。或嗟叹曰：“翁在楼下，安知贻祸者为谁乎？”

西阑。摄于2016年8月。

杌陧初，此间尝为“改造”之所。或日，一丁胥指呼“刍灵鬼马”除秽草。既闻命，乃俛首列队，鱼贯入焉，葛萧娘、沈翁等俱在列，凡十数辈。时盛夏正午，炎日赫然，暑气方炽，食顷，既盐汗交流，喘息薄喉，殆不可耐。适一少年过园门，瞥见葛，肆口叱曰：“摧折葛某某！”毕，扬扬然意气自得。盖丁胥朝詈而夕楚辱之，日久相蒸，少年以为固然。孰料葛闻之大怒，旋暴起，目如炬，发上指，厉声呼曰：“某某某，休走！今愿以颈血溅于此，何如？”言未已，即奋一臿，皎如霜雪，疾趋前，若欲斫之然。少年大骇，遽遁，穷逐之，既乃自新楼奔至老楼，二楼而至五楼，哆口坌息，不少停履。葛不办及，悻悻而反。移刻，风飒然起，昼晦如墨，暴雨忽集，众急入楼以避，丁胥无计，乃呵而遣之。既入老楼，沈翁浅笑曰：“幸得及时雨也。”嗣少年但遇葛，固迂道而行，苟迫不及避，则跼影循墙，不敢出一语。

园东。膏雨洒尘埃。摄于2012年7月。

“好梦无凭窗又雨。天涯知几许。”摄于2012年8月。

及70年代，“向阳院”兴。一日，居委会以院之名，集楼中居者于斯。是夕，风清月朗，众欢然而至，团坐笑语。梅太太（居新楼二楼）虽迟暮，犹有余态，见人既众，乃起而致辞，指间夹烟，笑容可掬，曰：“乐不外求，在于众心。众心和，则一楼之气亦和。一楼之气和，则乐无不和。”众咸拊掌称善，其能者遂相次献技焉。邵女（居老楼一楼）讴《英雄的赞歌》，其词云：“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举声清越，响振林木。王盘声（居新楼三楼）唱《刚强铁汉》（沪剧《红灯记》），词云：“党教儿做一个刚强铁汉，不屈不挠斗敌顽。儿受刑不怕浑身的筋骨断，儿坐牢不怕把牢底来坐穿......”毕，犹盱衡扼腕，若李玉和慷慨赴死然。孙以亮（居新楼四楼）咏吟《清平乐·会昌》，词云：“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复为《采桑子·重阳》，词云：“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动止轩昂，其声铿铿然。黄家小儿（居老楼六楼）则奏以梵婀玲，纷纶翕响，如诉如慕......焉乃一园之中，融融怡怡，愉愉熙熙，一时传为美谈。

“小园道上落花朝，羡尔当年赏事饶”。旧日童稚留影于园（右二为蒋翁之女）。取诸东方之美篇《穿越时光隧道，寻访往日乐园》，谨致谢忱。

2020年5月15日，老友（六七届初中）数辈集焉。曩素情好，久别重逢，自是款洽，乃游故地，话旧历历然。

摄于2012年5月。

暇览今人所纪，殆皆言老楼（摄影者亦尔），盖老楼翚飞轮奂，极土木之胜，乃一壮丽巨观，径此者莫不瞩目，新楼则颇等闲，故虽有其趣，自不为知；有轶事，亦不为传矣。

用是余不揣孤陋，率尔志之，以俾好事者悉之耳。

待续。

苟拙文及照片有得用处，务言明所自。不然，固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