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站在马特洪峰顶的时候你会想什么？

冯毅

已经过去快十年了，但每次想到马特洪峰，就像昨天一样。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这座山峰的时候是在一本有关七大陆最高峰的书中，作者、也是主人公，登上马特洪峰，随后有了七峰的梦想。我找到马特洪峰的图片，立刻被它的险峻雄伟所震撼。我想知道站到马特洪峰顶的感觉是什么。那一年是2011。

马特洪峰脚下的泽茂特是一个美丽的小镇，狭窄街道两旁的酒店都会在窗前布置鲜花。同年九月二十六日我来到这里原本没有登山的计划，我只是想近距离地观看这座山峰；登山公司两周前告诉我已经下雪，一年的登山活动到此为止。

在酒店外面我第一次看到马特洪峰，它在云中雾里。山上确实有雪。后来登山公司的人告诉我，由于马特洪峰很陡，石壁上即使只有几厘米的冰雪，那也是很危险的。

我去登山中心问消息，Nadine，一个非常愿意帮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现在还可以登马特洪。上个周末确实下雪了，之后每天晴天，马特洪峰东壁的雪基本融化。我马上落实好山导，我们明天下午三点在中心会合。

在这里有一家以“优胜美地”命名的登山设备商店，我租了需要的服装和设备。因为手套不出租，70欧元买了一副。

当天的晚霞和路灯与马特洪峰互道晚安。

第二天的早上，太阳把马特洪峰染成金色。

早上跑五英里热身，沿着田野上的小径，望着马特洪峰，想着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马特洪在德语中有草地的意思；马特洪峰的意译应该是草地之峰。

我喜欢以跑步的方式发现世界，这个黑脸羊很可爱。

这里的牛都要戴很大的铜铃。

这一定是个聪明狗。

泽茂特有一个小小的教堂，明显的哥特式建筑。

教堂的院子有一个墓地，那些在马特洪山壁上失去生命的人长眠于此。一个墓碑上刻有这样的话：“我选择了登山”；另一个写到：“她从马特洪峰过渡到更充实的生活”。

人类第一次站在马特洪峰巅是在1865年，那是一个悲剧性的结局。1865年7月14日，英国登山家爱德华•威姆坡率领六人成功登顶，下降的过程中，一个人坠滑，他们共用的结绳把其他几个人带下去，七人中四人丧生。这个不幸的事件结束了阿尔卑斯登山的黄金时代（1854-1865），从那时起，500多人死于马特洪峰。

我的山导，克里斯•汉斯，奥地利人。因为马特洪峰的危险性，山导和顾客的比例是1:1。在绝壁上，他们二人的生命是由一根绳子连在一起的，一人坠滑，另一人也难以幸免。我是那一年他带的第一个人。当地的瑞士山导很多是百万富翁，山导是他们的第二职业，也许随着第一场雪，他们也结束了带人上马特洪峰的工作。

今晚住在霍尔恩里山所（海拔3270米），在黑湖缆车站4.3公里以外，爬升693米，路上我们遇到两个人, 他们成功登顶后下山，但也注定要错过5点钟的最后一班缆车，步行5英里回到泽茂特。这时，半山腰的霍尔恩里山所向我们招手。

去霍尔恩里山所的路上经过黑湖。

孤独的徒步者的内心世界想必充满感恩和力量。

汉斯告诉我，在这里加一块岩石，上帝会保佑你。

霍尔恩里山所有两间住房，大的可以住100多个登山者，小的只有10几张床。因为一个星期前的雪，山所关闭了。这次只有小的住房重新开放给登山者，但不提供食品、热水。

屋里很冷，一夜无眠，三点起来，冷水加面包的早餐后于三点三十分钟出发。开始的小坡很快接到几乎垂直的峭壁。汉斯和我结绳而上，马特洪峰的山径是石头上的路线，生人很难找得到的。汉斯跟着有经验的山导走了15次，才记住了路线。

爬升733米、三个小时后我们到了索尔威山所（4003米，13133英尺）。从这里到顶峰只有475米，但需要三、四个小时，因为上面的山壁最为陡峭。

前一段路我走得不快：黑夜、近视、岩石上几乎是麻木的手。我说服了汉斯继续向上，虽然从第二个山所到峰顶雪地前是最陡的地方，但白天里，我的信心和力量回来了。

攀上最陡的山壁后，雪坡出现。换上冰爪，我找到了自己。这个雕像离峰顶很近，他是圣贝尔纳德，马特洪峰山导的守护者。

最后站立在马特洪峰顶 （4478米，14692英尺），背景远处的“小山岗”竟然是阿尔卑斯山脉首峰勃朗峰，我的右手是意大利，左手是瑞士。

不远看到意大利一侧顶峰的十字架标记，它的高度是4476米，比瑞士的顶峰矮了2米。

罗莎峰，阿尔卑斯群山的第二峰、也是瑞士的最高峰（4634米，15203英尺）。

罗莎峰旁边的的山。

阿尔卑斯山之首-勃朗峰 （4808米，15777英尺）。

在马特洪峰顶向南过境到意大利。

黄色是尿迹，不幸，这次是马特洪峰北侧瑞士境内。

我在峰顶依依不舍，汉斯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原路返回。

下山的路上又见黑湖。

我们成功了！

汉斯最后对我说的话是：“You are crazy (你是个疯子)！”

回来后，一直想总结我在马特洪峰顶到底在想什么，多年后在跑厄瓜多尔的Ruco Pichincha百公里越野时听到了一句话：Nosotros somos las montañas. 我们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