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打我有记忆起,妈妈就是个中年妇女的样子。所以我总忘记,妈妈曾经也是一个花季少女”。《你好,李焕英》里一句普普通通的台词,却在我心里掀起了一场海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亲”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引人共情的词汇,也是最平凡通俗而又伟大高尚的题材。文学大家们爱写他们的“母亲”。老舍曾说过:“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沈从文的成功得归功于他“瘦小、机警、富于胆气与常识”的母亲;胡适的母亲是慈母兼任严父,教育孩子从来不是作秀;也只有不念旧恶,一辈子没一个冤家的母亲才能孕育出杨绛这样温厚的灵魂吧。神奇的是,那么多巨匠刻画他们的母亲,而我们也总能从中找到自己母亲的影子。</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近在读史铁生的《我与地坛》,相比对他不幸人生的同情,我更感慨于一个母亲的苦难与伟大。在他生病坐上轮椅时,身体似乎丧失了感知外界的能力,这个年轻人被命运击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自己的痛苦、无奈、不甘被无限放大。而他那可怜的母亲,为了他的病愁得一夜白头的母亲,为了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步履茫然而又急迫的母亲,为了让他摆脱苦闷却又想保护他人到中年还残存的孩童般的倔强与羞涩,只能在偌大的地坛里来回找寻的母亲;为了让他好好活着,在生命尽头依然卑微地央求他去北海看看菊花的母亲,生活得如此艰难、敏感、卑微。不幸早已在她身上翻倍了。地坛里不只处处是他的车辙,每道车辙上必然覆着母亲深深浅浅的脚印……</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忆回到2018年的夏天,那时我做了个小手术,躺在病床上反反复复想“为什么是我”。正是农忙的季节,母亲舍下地里的农活来照顾我,病房里人满为患,为了让我安心睡觉,母亲只能睡在走廊的长椅上。好几次我难受得睡不着去走廊里走一走,都看见母亲坐在那里就睡着了,连鞋也没脱,她一定是怕我夜里叫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善言谈的她绞尽脑汁找话题跟我聊天,对于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我丝毫不感兴趣。看着窗外毒辣的日光,听着聒噪的蝉鸣,生理的不适和心理上的痛苦让我更加烦躁,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母亲也只是笑着,继续赶着去打我爱吃的菜,叠好我的衣服。父亲责怪她不关心我、没有照顾好我我才生病,她也只是默默地承受,但我的母亲做错了什么呢?她总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那么包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从来没有问过她“这辈子幸福吗?”我怕听到答案。如果她说不幸福,那我得有多心疼,我这么好的母亲怎么就配不上普罗大众都有的美好生活吗,年轻的时候享受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人到中年物质富足,家庭和睦。等到老了,儿女孝顺,带着孙儿优雅地去跳广场舞;如果她说幸福啊,我会内疚又心酸,一个平凡木讷的丈夫,甚至一生都没有说过“我爱你”,两个无能、不争气的儿女也能让你觉得幸福吗?是我们做到了还是你太容易知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母亲,她总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那么包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无需用多么伟大、深刻的词汇去塑造母亲的形象,只这两个字就已触动心里那根温情与思念的弦。我的母亲没有像良师一样教我人生哲言或教诲,但那份朴素的爱随着时间流转却更加沉重,更加清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