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儿时的“野味”

空谷幽兰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桃红柳绿。这个季节对于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人来说，最有吸引力的事情就是挖野菜了。提着篮子，拿着铲子，走在绿草如茵的田野上，手疾眼快挑着新鲜嫩绿的荠荠菜，回家摘淘洗干净，蒸菜疙瘩、烙菜盒或者包饺子、凉拌菜。吃着这些没有打过药的野菜，心中有不尽的满足和喜悦！ 　　对于六七十年代从小生活在农村的人来说，都有深深的挖野菜情结。那时候食粮紧张，没有大米、白面和蔬菜，玉米面、苞谷榛子和咸菜是饭桌上的主食，只有野菜是餐桌上的主要绿菜，所以野菜的摘取就显得尤为重要。小时候在田野上撒欢挖野菜、找吃食，是我们童年课余生活的主旋律，也是清贫生活的乐趣所在。成为我们这一代人抹不去的记忆。 春天，当我们脱下厚重的棉袄棉裤，感受到春风拂面时，黄色的迎春花开放了，柳树排满了鹅黄的幼芽，麦苗一改冬季萎靡的状态，齐刷刷的起身。各种野菜也就轮番登场了。 初春时，争先恐后冒出地面的荠荠菜、白蒿、苜蓿菜、碗碗菜、丹萍菜、苦蕨菜等，下面锅、凉拌。 清明节前后，构树絮、蒲公英、嫩枸杞芽、槐花采回来蒸菜疙瘩。 到了夏季，灰灰菜、饪杭菜、扫帚菜、马齿菜又陆续长了出来，成为人们的餐桌上的常客。 长淋雨过后，杂草丛里冒出来的野蘑菇和地软，会让我们欣喜若狂，争先恐后的捡拾，拿回家用铁勺爛了打牙祭。那独特的香味，让我们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二月麦苗长，家家除草忙。过去的庄稼地里都没有用除草剂，所以开春的时候，绿油油的麦苗地里，铺满了拿着小锄在锄草的女人们。大人们农活多很忙碌，顾不上看管孩子，家里孩子也多，往往是大带小。小时候学生的作业也少，所以，孩子们在周日或者下午放学后，带上弟妹，呼朋唤友，成群结队的走向绿色的田野去挖野菜。 　　野外的庄稼地和沟沟坎坎，就是我们自由驰骋的天地。孩子们在广阔的田野撒欢的同时，也有了满满的收获，满篮子新鲜的野菜，拿回家，经过母亲巧手的加工，就变成了可口的美食。改善了家里的伙食，节省了粮食，家长高兴，孩子能为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感到很自豪。有小孩的人家，在除过冬季的春、夏、秋三个季节是不缺野菜的。这令那些家中没有挖野菜孩子的人家十分羡慕。 　　身为长女的我，除了帮妈妈干些家务，看管弟弟妹妹外，主要的任务就是挖野菜和打猪草。每次挖野菜，眼尖手快腿勤快，边走边寻找边挖。去的次数多了，哪一块地里什么菜多，心中有数，往往比一块去的同伴挑的又好又多，高高兴兴的满载而归。在回家经过邻居家门口时，经不住别人的夸赞，经常把少一半的菜都分发给那些没孩子挑菜的人家，能够助人为乐，心里也乐滋滋的。 　　在我们完成挑菜、拔猪草的任务后，就是我们放松找吃食的时候。在食粮紧张也没有零食的童年，寻找各种能吃的东西，便是我们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春、夏、秋三个季节，我们在野外都可以找到吃的野果和食物。春天最早能吃的食物就是榆钱了，当别的树木还在萌苞发芽的时候，它已经捷足先登绽开在枝头了，翠翠的，绿绿的，那串串翠绿的枝条装点着村庄，清香的味道让人馋延欲滴。低处的榆树，我们小孩可以攀爬上去，就把柔软的树枝拉过来，边捋边吃。高处的，就有身手敏捷的伙伴上树去折树枝，扔下来，我们在吃饱的同时，把多余的拿回家让弟弟妹妹们也享用一番。 　　夏天，生产队里分的蔬菜：西红柿、黄瓜、茄子、豇豆等，也成了我们在家里偷着生吃的“”水果”。新收的大蒜，放在烧火的灶堂里煨熟，飘出满屋的蒜香味。烤红薯、土豆的香味也让人回味无穷。有些男孩子，捉了麻雀、知了蛹烤着吃，也算是沾了荤腥。 到了秋天，是我们食物最丰富的季节。秋天收玉米时甜甜的玉米杆，甚至棉花地里带点丝丝甜味的嫩棉桃，椒地里疯长的野生“黑葡萄”。 沟坎上像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的枸杞子；沙土里挖出来的白白胖胖的甜草根；像生姜一样大疙瘩的洋姜；都没能逃过我们的眼睛，成为我们裹腹的食物。 当然，吃有些食物也是有危险的，记得同伴因为无知吃炒蓖麻子中毒，上吐下泻，差点送命，使我们大家都记住了教训。 谁家院子里如果栽种了那个年代少见的果树，如桃树、杏树、枣树、石榴树、柿子树等，那可要看紧了，否则，就会成为这些饥肠辘辘的孩子们的美食。 当然，人们栽种在房前屋后的各种其它树木，孩子们也能挖掘出能吃的东西：一串串清香翠绿的榆钱，让孩子们大块朵姬；一枝枝香气四溢的槐花，能生吃也能蒸麦饭；构树上像荔枝一样的红果实，酸甜可口染嘴黑手的桑椹，都逃不过饥肠辘辘的孩子们的“”洗劫”，成为是我们童年不花钱的零食。当然这些食物，没有经过认真的清洗，就进了嘴巴，大人们总是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小时候不得不吃的野菜，到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倒成了餐桌上的稀罕之物，成了绿色生态风味饮食的标志。在去野外欣赏美景的同时，在地里寻找采挖野菜，是让我们离开舒适的家，去户外接触大自然极大的诱惑，更是我们对挖野菜带来的满足和乐趣剪不断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