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槐花开

文清

四月槐花开

我的家在山乡，家乡的四月槐花盛开了。稠密的槐花一串串，一树树，洁白如玉，掩映在密密层层的绿叶之间，风摇银铃串串飘香，逗引得蝴蝶蜜蜂在花间嘤嘤嗡嗡，传粉采蜜。槐花飘香的日子，正值初夏时节，绿树成荫，莺歌燕舞。田间麦浪翻涌，小河潺潺东流。天长了，天气也渐渐热起来了。

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给我们扒槐花做苦累的事了。生活在七八十年代的孩子，谁没吃过槐花苦累？在那经济相对落后的时代，瓜菜半年粮，对于我们这些每天觉得饿的孩子们来说，槐花苦累可算是上等美食了。

洁白的槐花刚刚挂满枝头，母亲便背上挎篓，扛上杆子，带着我们到街上的大槐树下去扒槐花。在浓密的槐荫下，一串串白嫩嫩的槐花带着绿叶飘落在树荫里，我和弟弟妹妹便把槐花择净放进挎篓。捡一串干净的槐花闻闻，幽香淡淡，放进嘴里嚼一嚼，甜甜脆脆，很可口。我们扒了几十串槐花，大约小半篓的样子，便高兴地背回家了。母亲把新摘的槐花放进水里洗一洗，我们又乘机拿一串水灵灵的槐花放进嘴里嚼起来。



该馏槐花苦累了。母亲先把控水后的槐花放在铺着笼布的蒸屉上，均匀地拌上玉饺面，然后放进锅里蒸。蒸熟的槐花出锅后，再放进食盐、香油和蒜沫搅匀，香喷喷的槐花苦累就做好了。我们迫不及待地各自盛了一碗，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慌得母亲直喊:“慢点，慢点，看噎着了！”当然，这么好吃的槐花苦累，又香又甜，清爽可口，比那粗硬的玉饺面饼子好吃多了。每人吃了一大碗，还嫌不够。

十八九岁时，辍学的我自暴自弃，陷入了人生低谷。一家人为了生活，戴草帽，背挎篓，带编织袋，顶着烈日，到山坡上挼槐叶，虽然戴着胶手套，但还是免不了被槐针扎，被八脚毒虫咬，翻山越岭，日毒囗干，汗流浃背，这滋味和十来岁时跟着同学们上山挼槐叶勤工俭学可不能比，那时纯粹是玩，这时真的是受苦。挼下来的槐叶装袋装篓，扛回家还要摊在房顶晒上三天，晒干了才能卖。其实一个夏季下来，也就能卖三四百元，纯粹的血汗钱。

二十二岁时，我订了半年《广播歌选》，封四上有一首《四月槐花开》的爱情民歌，好像在收音机上听过，很美的样子，但至今没有再听过。

如今又到了槐叶绿，槐花开的季节了，达活泉公园黄槐如云，七里河公园紫槐鲜艳，家乡的槐花也该盛开了。母亲老了，尝不到她做的槐花苦累了，如果能为她做一碗槐花苦累，让她尝尝，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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