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旧沟

吴计国

　　茶旧沟，

一个位于邢台西部太行山余脉白云山脚下的古老山村。

一个很早就想去看一看的地方。

在这杏花飘香的季节，我们驱车而来。

　　村口，建有停车场，随之一个拱形的桥门洞横在了眼前，尤为引入注目。

穿过门洞，忽然间豁然开朗，环顾眺望，只见一座座造形各异的石房石楼，高低衔接，错落有致地隐约在薄雾之中，一枝杏花从楼宇间孤傲地斜斜伸出，山雀、白头翁们清脆悦耳的鸣声此起彼伏，不时有托着长长尾巴的红嘴山鹊缓缓地搧动翅膀在天空飘来飘去，不由得大为惊讶，恍惚间以为穿越了一次时空隧道，不自觉地进入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村口几个小孩在自顾自地玩耍，街道弯弯曲曲，一条条窄窄的小巷崎岖蜿蜒地伸向不同方向，可拾级而上，也许你会走入一户人家，也许会走入另一方天地，转弯处，发现另一条巷道又出现在了眼前，户内有户，门内有门。会不自觉地走到一户人家的院中，门口挂着红红的灯笼，老葡萄藤攀爬在门前的架上，院内整洁素雅，绿油油的竹子掩映着门窗，就这样你完全融入到了这方安静祥和的环境中去了。

　　一棵高大的老槐树占据了村中的显要位置，据说这棵树已有三百多年了。树下几位老人边聊闲嗑边用树枝木头拷着火，原来今天是二月二龙头节，按老人的说法，这是一种古俗拷火可祛病避邪。

　　不时看到街边有早已淘汰下来的已不再使用的石碾子、石磨，也许这对年青人来说顶多算个稀罕物罢了，但对于出生于六十年代以前的人来说，是最能深深勾起对遥远年代慢慢回忆的。

　　小村不大，很快就到了街的另一头，村头一口老井，里面有满满的水，据说还在使用。

高高的山坡上有一户人家，袅袅炊烟正缓缓升起，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台阶通到了院中。

一位老人正在做午饭，其灶间顿时吸引住了我，看，这灶台铁锅是那样的熟悉，立即就将我拽回到了童年时代，是的，那时小小的我每当下学回家后就会钻到灶间帮父母拉风箱做饭，也每每会被烟炝的咳嗽不止，更是被尘灰扬的灰头土脸。

　　虽已入春，山中仍很萧条，但村边这户人家的门口已是春意盎然，被娇黄的山茱萸和洁白的毛樱桃装点的分外妖娆，也将春天的勃勃气息带给了整个山村。

　　村后是小山，山上种有核桃和板栗，爬上山顶，可将整个山庄一览无余，那层层叠叠、鳞次栉比的房屋尽收眼底。放眼四望，可看到北边的高速公路横穿而过，东北角就是高速路的进出口，曲曲弯弯的立交桥犹如一条巨龙正在盘旋待飞。高高的白云山也就叠立在不远端。

可以说茶旧沟村周边交通是极为发达的，北边有高速，西边和南边有国道，路罗川就从村的南边向东流去，并已开发为邢台峡谷漂流景区。

　　在山上转了一大遭后，从土地庙旁边的古老柏树下又回到了村口，正好遇见一位中年妇女，于是与其闲聊了起来。

从其口中得知，茶旧沟村名原为“茶臼沟”，据说最早因村里沟中有块巨石，形似茶𦥑而得名，也有传说为该村因生产茶臼而得名，到底那个对，现在谁也说不清了，不过也许是书写方便的原因，慢慢地以讹传讹地变成了“茶旧沟”。

该村大约有二百多户人家，大部分人姓宋，现大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了，年青人大都出外打工了，有许多房子成了无人居住的空房了。

在谈到村中的收入时，他说村中有耕地，但大部分人都不种了，山上有核桃和板栗，但这几年较火的苹果却没有人种植。

在问到有没有吃饭的地方时，她告诉我们，村中倒是有旅社，但因现在是旅游淡季，来人很少，还没有吃饭的地方。

　　告别了这位乡民后，踏上了回程。

这些年，总想离开那粉粉扰扰，熙熙攘攘的喧嚣的都市，到幽静的山里去转转，去看看，去放松，去休闲。

但每每到过一个古村，回来后，不知怎么，心中总有一丝说不清倒不明的淡淡忧伤，总为他们的生活担忧，也总为那些古村落中的古老建筑、古树、古桥的前景和未来担忧。

不过看到茶旧沟村已将那些无人居住，濒临倒塌的危房旧房都修缮完好后，心中顿感到无比的欣慰。相比那些都市乡村的大拆大建，使得原住地面目全非，那些古老的建筑、老树、街道等早已荡然无存，心中总是无限的惋惜。

人人都有一种怀旧感，人生的过程就是在不断靠近人生的归宿，最亲切，最温暖的就是找到自己出生之地的那些最熟悉的地方了。也正如我每每回到老家后，总去找自己曾呆过，玩过的地方，如自己的母校，街边的水井和老树，甚至是经常去玩的破窑洞，可面对一个个陌生的新环境，那些熟悉的地方一找再找，直到永远也找不到时，心中是多么的失望和惆怅。

是啊，远方的游子总愿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才觉踏实，才觉安稳。也愿每一个古老的村落都像老母亲一样张开双臂，给游子们带来快乐的、单纯的充满母爱的家的感觉。

山依旧，河依旧，

哗哗溪水向东流，

瓜蔬满园果满树，

生活简朴不忧愁。

桥依旧，石依旧，

古树古街古石楼，

红红灯笼绿绿竹，

萄萄架下闲听书。

井依旧，茶依旧，

小巷深深静幽幽，

夜话长长围火炉，

淳朴乡音满炕头。

人依旧，情依旧，

乡音不改白满头，

游子归来乐悠悠，

温暖怀抱永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