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个小礼物

瑾宜

　　在我担任班主任的三年中，刚好被确认为“福建省学科教学带头人培养对象”，时常有外出参加培训学习的任务。每次外出，我都要尽量先把班级的事务安排好，并且像出差前的家长一样，对着全班同学许诺：“你们乖乖的，别惹事儿，别给代班主任添麻烦，等我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噢！”

第一次出差去了长春，一路上我就绞尽脑汁地想，我该给他们带什么礼物呢？实在不行就买点吃的吧，比如机场商店里最常见的会带来“狗屎运”的“狗屎糖”，初中生大概就喜欢这种玩意儿。培训期间并没有外出的机会，却偶然在宾馆商店里看到了长春电影制片厂的特制纪念扑克牌——面积是普通扑克牌的四倍大，画面是长春电影制片厂几十年来的经典影片海报。还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个纪念品！我买了一盒，回来后在班级分发：“你们喜欢什么花色什么数字，告诉班长，就可以领走属于自己的那张扑克牌。请班长在我做好的表格上记录各位同学拿的是哪张牌。大家要保存好，十年二十年以后你们长大了回来，我不认得你们的时候，这张牌就是接头暗号哈！”初一的小朋友果然童心未泯，开心地拿着各自的牌找班长认认真真做了登记，而我也珍藏了这张表格，也许将来真的能用上呢！

　　后来又一次去吉林，学生已上初三，出发前我问学生：“各位希望我带点什么回来？”学生居然异口同声地回答：“人参！”我说你们也不怕老师破产吗？到了长春，正值秋季，我所在的培训部门口有一棵枫树，树下落满了红叶。我就想着临走时可以捡拾一些，给每个孩子一片红叶作为书签，虽然不能确保每个人都喜欢都能珍藏，可老师的心意到了。但培训的日子太过紧张，走的那天太过匆忙，竟至来不及完成此事，去机场的路上心心念念希望遇着一棵枫树终究不得，留下了遗憾。后来在机场买了人参糖，回来分糖的时候，我说一人只有一颗——我当然不能说因为这糖太贵了，多了老师供不起。我说：“你们这个年纪是不能吃人参的，但可以给你们尝尝味道，祝你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那阵子学生动不动就喜欢祝老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令人啼笑皆非，我终于有了合适的机会也祝福他们一回。孩子们哈哈笑着拆糖果，之后含着糖静静地自习，教室里飘着一股人参的味道，耳边是沙沙的落笔声，那一刻我想，长生不老的神仙生活的地方大概也就是这样的美好吧。

转眼就到了初三年的元旦，新年将至，我决定给学生一人一个新年红包，祝福他们考上心怡的高一级学校。上网买了写有“前程锦绣”或“学业有成”之类祝福语的红包袋，我又去银行换新人民币，按我的想法，一人一元足矣，表达个意思嘛！谁知到了银行才晓得现在已经没有一元纸币了，最低额就是5元！找了几个网点，终于找到了连号的五元纸币。每张纸币的最后两个数字是学生的学号，巧得很，开头是737，我说：“祝你们一飞冲天，心想事成！这个小小红包袋，装着的是老师的祝福，还记得初一时的扑克牌吗？希望你能把这个红包和它保存在一起，这都是将来我们相聚的信物！当然如果哪一天你特别饿，需要用到这五元钱买面包的时候，花了也没关系，毕竟果腹也是很重要的！”

　　送小礼物，还不一定非得是出差的时候。每个月给学生过生日会的时候，我会送一张生日卡，写上我对学生的鼓励和祝福。中考百日誓师的时候，我给孩子们写了一封亲笔信，有回忆和感怀，更有鼓励和期望，我相信文字的力量，相信温暖的力量。

中考前夕，我又去了一趟南京。学习之余抽空去了当地有名的先锋书店，买了几本口袋书送给几位班干部表示感谢——我外出时，班级的很多事务都是她们帮忙搞定的。又选了几套书签，给每个学生写了祝福语。我对学生说，“这是很有文化的地方带回来的很有文化的书签，是你们的中考吉祥物，希望大家用起来，多读书。”写祝福语也是有讲究的，学生在网上不喜被直呼其名，喜欢用名字的首字母来替代人名，我也因而随大流，在称呼和署名上都用名字首字母。学生接过礼物的时候嘻嘻笑着：“老师，你终于学会了！”

　　中考终于来临了！我突然变得迷信起来。听说有的学校还把学生的准考证带到南普陀去拜拜，我顿时觉得我也应该做些什么。于是上网寻找红绳编织的手串，终于让我给找到了！写着“金榜题名”的红绳手串，一人一串，刚好遇端午节，再请家委会给每个孩子准备一个美味的粽子，寓意“高中”，齐活儿！我把手串一个个分到孩子手里，说是迷信，其实是给紧张焦虑的孩子们最后一颗定心丸。手串在，就是老师在陪伴你，莫紧张，莫心慌！

给学生的最后一个礼物，是学生上考场前的握手和拥抱。这是每个班主任都会做的事儿，那一刻有很多不舍，更多的是祝福。在备考室候考的时候，看着那一张张和初一时相比成熟了许多的脸庞，心里果然就只有那句话：“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但是我什么也没说，铃声响起，我站在门口，和男生握手，给女生一个拥抱，心想：这是最后一个礼物了。流年笑掷，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