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生命倒计时

清风暖阳

2021年1月29日仅写了几段内容。

最近才落笔。

　　近期，父亲病情不容乐观，面色苍白，脸、手脚浮肿，呼吸上喘，茶不思饭不想，夜里浑身疼痛持久，不能入睡，说话声音沙哑等症状。 2021年1月25日上午，我和民弟带父亲来市医院，准备让他住院治疗，可是因疫情期间，凡是住院患者或陪护的一律做核酸，我们只好回家等待化验报告。

次日取到核酸报告，我们才进入住院部。医生看了看父亲的状态，说病情严重了。经化验和几项检查，血压极低，严重贫血，血小板也低，各个脏器都不同程度衰竭。这个年都难过去啊，要做好心里准备吧！医生告诉我。

不过，父亲对住院治疗，内心充满了希望。

　　住院当天晚上，我们推着轮椅带父亲做x光胸透、腹腔扫描，这是在走廊等待做心电检查。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累了，有些不耐烦，无精打采坐在轮椅上。

　　看来父亲的生命处于倒计时了，怎么能让他的生命持续得久一些呢？有什么有效的药物？能用人血白蛋白吗？我渴望医生拿出最好的治疗方案。医生说可以打人血白蛋白，不过病人吸收不多，反倒被肿瘤吸收了。那也行啊！

医生只好凭经验给他输了营养液、微量元素、消炎药等。大量的输液对父亲真是一种折磨，瘦弱的手臂找不到血管，瘪瘪的血管接纳不下一根针头。那针头，就是扎在我们心中一根长长的刺!

　　父亲第一次输入人血白蛋白后，精神多了，坐起身来，与民弟聊了很多。

可是在28日住院的第三天下午，鲜血从造瘘管流淌不止，流了一盆又一盆。吃止血药打针也不见效。眼睁睁地淌了一夜。

　　第四天早上，我去医院送饭，一进病房，父亲叫我到他身边，让弟弟出去有话对我说。我以为他要打探自己的病情，或是母亲迁坟的事。开始我没有在意。只听他说：“你是家里的老大，是延军、延民的姐姐，以后你要多照顾他们，什么事情不要与他们一样的，不要因为我的丧葬费发生争执。延军的脾气不好，多担量他一些……”我听着听着，觉得不是他平时爱说的那些话，这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这不是像是临别前的遗言吗？我的喉咙在哽咽，泪水连连，模糊了我的双眼，内心就像锥子剜一样难受。我应该把父亲说的话录下来，不然真有那一天还多遗憾啊！于是，随手打开手机视频。他看到我满面泪水，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说：“你不要哭，坚强些。”接着又继续说。站在走廊的弟弟听见了，走进来不让他说了。我想也是啊，话说得多，也消耗体力，便岔开话题，让弟弟吃饭。我从饭盒里拿了一块排骨给他看说“爸，你吃点排骨吧！他瞅了瞅点点头说：“行。”我把肉放到他嘴里，看着他把肉吃了下去。那一刻，别提我有多高兴，能吃点东西就没事。接着又给他一块儿，可吃这块儿时是难以下咽。差点吐出来。他的病真就是到了严重阶段了。

弟弟在医院陪护父亲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很辛苦，血压升高了，头晕目眩，我担心他坚持不了，再病倒。由我在医院照父亲。

这一天，父亲躺在病床上折腾来折腾去，疼痛难忍。不停地说：“疼啊，疼啊。你找骨科大夫给我看看吧！“他膝盖内侧凸起，肿成了大包，眼看就要破裂了。我问大夫，能不能把这个“包”切开，把里面的脓水挤出来。大夫摇头说：“那怎么能行呢！”一个人凡是到了肿瘤晚末期，无药可医，谁也医治不了。只能饱病魔的折磨。

　　1月30日早上近7点时，父亲病情加重，当我赶到医院时，医生已经实施抢救措施，上了血压、心电监控器，吸氧，两个胳膊同时输液。这时，父亲处于昏睡中，无论谁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似的。他呼吸困难，我叫他，他的头只是微微一动，心里还是明白的，可说不出话来。我看着他紧闭双眼，满目的沧桑，孱弱的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滑落，正在一丝一缕地剥离，那种心酸、无奈……无法言说。

这时骨科吕大夫走到他床前。我大声说：爸，吕大夫来看你来了。他的头微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认出了吕大夫，脸上露出了笑容，张嘴想说话，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双眼一直盯着吕大夫，还是努力地嘎巴着嘴，不一会儿真的说出话来了：“吕大夫，谢谢你了！你为我的病费了不少心……”吕大夫握着父亲的手说：“您别说了，您没事，好好休息啊。”他就像听话的孩子又闭上了眼睛。可这一天，他再没有睁眼睛，也不说话了。护士给他血管输液时，回血都是淡淡的，显然两天三夜的浑身的血已流尽。输进体内的药液不能正常代谢，全身浮肿，尤其是腹部膨胀得像个大鼓似的，上手扎着针管，不能乱动，身不能翻，父亲真就像被五花大绑的犯人一样，其实他有多难受啊，说说不出来，叫也叫不出声。生命危在旦夕。医生说今天晚上未必能熬过去。

在外地工作的大弟弟，侄子，二弟媳妇，还有叔叔接到我们打去的电话，他们纷纷赶到医院。

　　到了傍晚，我们把他的寿衣都准备好。我找来了阴阳先生，让他看看有没有危险。那人刚走进病房的门，突然，父亲的眼睛睁开了，神色异常地看着他。先生走到床前打量了一下。转身走到走廊对我说：“老爷子，挺有精神的，没事！”听他这么一说，我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了许多。我赶紧回到病房，大家都围在父亲的身边。我指着叔叔问：“爸，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看了看，清楚地说：“是你叔叔！”我把周围每个人都指了一遍。他全都说出了。父亲真的没事了，能说话了。大家都很高兴。不多时，他又进去昏睡中。

　　哪有什么奇迹能发生？2月1日早上，父亲依旧处在嗜睡状态之中，没有意识。只能听见他大喘气的声音。我们心急如焚都围在他的床前。

一整天，我们都焦急地守候着他。忍受残酷病魔折磨，坚强的父亲没有吭一声。

几天来，由于我着急上火，感到身心极度疲惫，头疼得厉害。一项血压低的我经监测血压升高了，怪不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走路往一边倾斜。父亲由两个弟弟看护。我离开医院回家吃点药。

我回家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弟弟打来电话说父亲眼睛往上翻愣了，不行了！我赶忙来到病房。父亲张着嘴大口喘气。值班医生把我们姐弟三人叫到办公室，如果你们同意抢救，只能切开气管插呼吸机，但不能保证老人生命继续生存。父亲曾经说过当他生命垂危的时候，不要给插管抢救。我们三人一致同意不要让父亲再遭罪，经受折磨了。医生陆续撤掉输液管，当把监测血压仪撤下，瞬间，父亲的头一歪，心电图变成直线，晚上9点31分，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一刻是我们撕心裂肺的痛，万般不舍。我的爷爷奶奶给予他的生命，而今父亲走完了87个年的人生路，定格在2021年2月1日，儿女们把他送走了，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深深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父亲与病魔的抗争了22个月，后期举步艰难，遭受了生不如死的难受与煎熬。他老人家是解脱了。父亲在天之灵肯定不期望儿女如此悲哀的。

　　父亲的身份证上的照片，成了他的遗像，摆放殡仪馆的灵堂里。

　　这是父亲走的第三天，我写给他去天国路途中的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

今天是您的圆坟日，延军、延民、雪梅、亮亮、海军和欢欢，我们带着你平时爱吃肉、鱼、几种水果、馒头及多种面点，还有你那边使用的通币来到您的临时住地，为您祭拜。希望在通往天堂的您一路走好！我的爷爷奶奶、大伯，大娘、二伯、二娘，还有我的妈妈已经在那边等待着您呢！有他们的陪伴，您再也不会感到孤独寂寞了，更不会有恐慌感了，那里没有贫穷和苦难，也没有悲伤和病痛，没有人世间权势争夺，没有的任何矛盾。我妈依旧是您的坚强后盾。您和我妈妈携手相伴，每天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相互关心，相互照顾。您可以施展自己特长，写诗、练书法。

爸，您不要惦记我们，更不用担心军和民，我们姐弟三人周身流淌的热血是一脉相承的，亲情是永远割舍不断的，亲情就是我们史实家族的根。有您的保佑，我们就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一切顺顺当当。爸，有您的保佑，外孙子欢欢和孙子亮亮，身体健康，出行平安，工作顺利。这两个孩子非常懂事，孝顺，在您奄奄一息的那一刻，他俩守在您的身边。欢欢抚摸着您的头，呼唤着姥爷，当您停止了呼吸，他泪流满面，急忙为您穿衣服，擦拭从口腔里流出的残血。接着他忙里忙外为您操办丧事，欢欢看到两个舅舅精神状态，没有胆量为您守夜，毅然决定，让舅舅回去休息，他和亮亮为您守夜……直到您上路。为我们共同努力下，把您的后事办得很圆满，隆重，成功，好多人为您送行。爸，我知道，您是个讲究体面的人，这次也让您如愿以偿了。您是不是很满意？很高兴啊！我们都商量好了，等到中元节前，让您和我妈合葬。这也是您一直惦记的心事。爸，您不必担心，我们都会齐心协力，了去您的一份心事。让您和我妈入土为安。

爸，您的一生总是为别人着想，就连您自己离世的时间安排得也是妥妥当当，年前我们为您圆坟，正月十五后为您烧五期。您不要担心自己没钱花了，每次我们都会给您捎去好多💰的，更不要过着拮据的生活了。

愿您在天堂里一切安好！保佑您的所有在世的亲人平安、健康、事事顺心如意！

您的女儿

2021年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