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

明镜台

  上午10点钟左右，我在进峪口的不远处遇见了两位老人，老大爷87岁，老奶奶85岁，他们步履缓慢的出峪口，准备去山下的卫生所就医。两位老人住在天子峪东岭的山坳里，早上7点从家出发，顺着山路步行3个小时还没有走出去。

   老人家住的偏僻，远离大路一般游客不会去打扰。去年冬天我抄小道去西岭，路过老人的家门口，老大爷举着斧头正在劈柴禾，阳光透过山里的树枝斑斑驳驳洒在院子里，老人招呼我倒水歇息，虽然87岁高龄，砍柴种菜烧火做饭，和老伴相依为命，不给儿女添负担。我询问老人身体啥情况，老奶奶说是头晕，让医生开点药就好了，我安慰了老人，觉得语言苍白无力，和老人挥手道别，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缓慢向前走着，直到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三月里的山野里杏花满枝头，桃花漫山红，山腰上，河道边有人家的地方，房前屋后一簇簇一团团像一片片散落的云彩，在山梁的空地上，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正在锄地，他的身后是一棵高大的梨花树，雪白的梨花正纷纷扬扬洒落，我向他打招呼，他痴痴的眼神友善的看着我，不停的摇头，原来他是聋哑人，什么也听不见，我指着地里长势良好的蔬菜，再做着拿锄头的样子，伸出大拇指对着他，他开心的点点头，像是对我说，你看我种的蔬菜多好啊。他的菜园子很丰富，有蒜苗、菠菜、大葱、大青菜。四四方方的竹篱笆整齐围着菜园子，他打着手势开心地向我比划，嘴里哇哇地说着，用手指着天，指着树，指着远处的山脉。他的眼神清澈得像个孩子，他不知道人间的恩恩怨怨，更不知道生活的酸甜苦辣，在他的意识里，早上起来就是干活，一年四季岁月轮回，他没有想过活着的意义，但是这正是我们追求的返璞归真。

   去东岭必经之路就是仓仓的家门口，他的家面向西岭山梁，好像天然的风景屏障，门口的树枝上有三个大鸟窝，他养了一条黑狗，山里的喜鹊常常分享黑狗的残羹冷吃，所以每次路过总是喜鹊叫喳喳。仓仓今年30岁左右单身没有结婚，一年时间只有春天的时候出去打工两个月，收入8000元左右，剩余的10个月，他基本不干活，带着他的小黑狗，在山林里游荡。我好奇的问他，他说8000元可以够他一年的生活，他说家里有水有电视，他没有手机，也不上网，自己种点菜，粮食山下买，花不了多少钱。上山的游客把车停在他的院子里，偶尔有人给他10元停车费，他一律拒绝不收，他憨憨的笑着说，不收钱，院子闲着也是闲着。山里人的单纯是我们无法想到的，我们被物质的欲望裹挟着一路奔波，永远不满足，永远在追求，我们追求的最终目标是精神和心灵的满足，而这些，仓仓已经拥有。

    山里的青壮年基本都在外打工生活，我经常遇见的山里人就显得特殊。永琴也是我上山必然遇见的老人，她应该有七十多岁，耳不聋眼不花，一个人肩扛手拿米面油，两个多小时的山路不在话下，她的家就在上山的崖畔，她总坐在门口的木凳上，顺着山路往下看，这条山路很窄不过三十公分，弯弯曲曲不是很长，两边树木葱郁，杂草丛生，草丛里有成群的野鸡，不经意间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吓人一大跳，有野兔，长尾巴灰喜鹊，有鸭子有鹅，山路上一旦出现有人，永琴身边的两只小狗远远的就叫起来，算是给人打招呼，四只白鹅也是当仁不让，嘎嘎嘎的伸着脖子使劲叫着，引吭高歌的画面感自然形成。永琴的家是我爬山的标志，到了她家门口，人烟也就不多了，我到目的地的距离也就不远了。

  人和人之间讲缘分，人和山之间也讲缘分，我和天子峪东岭的缘分说不清道不明。不到一年时间52次的踏足，还是充满向往，是山里人的淳朴吸引了我还是山里的风景吸引了我？我也说不清。我想我是享受山上一花一草给我的感动，我是享受黄土地的踏实，我是享受清凉的山风，我是享受大汗淋漓的快乐，我是享受爬山经历的过程，没有目的就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