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向海天那畔行——南极纪行（下）

瞅瞅（落叶时分）

书接上回，叙从前篇。 话说亚特兰蒂斯号于2020年2月16日上午9:30驶进南极圈，乘客、船员纷纷登上甲板狂欢庆贺。本着探索自然的初心，逞着面对自然的快意，欲以天体向天然的大有人在！ 　　这位老兄在天堂湾曾有壮举，此番，激情化作了莫名的羞涩。 　　船继续南进，一座座冰山从舷侧掠过。 　　自然造化，荀子说，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他老人家恐怕没见过：“山”水为之而立于水。 　　芭芭拉不失时机地给大家做了海冰知识讲座。冰川、冰架、冰山、浮冰，淡水冰、海水冰，当年冰、多年冰，结晶态，含盐度，附着生物，等等等等，概念清楚了，观察、欣赏起来就更有趣味了。 　　中午时分，亚特兰蒂斯号驶进遍布大小冰山的水晶湾（Crystal Sound），在德塔耶岛（Detaille Island）附近66°57′49″S 66°48′62″W处停泊。这是本次南极行程的最南端。 　　午餐后，下冲锋舟，先在水晶湾巡游，再登德塔耶岛。 　　水晶湾里有许多形态奇异、或洁白或微蓝的大冰山。 　　畅游其间，如在水晶宫中穿行。也许这就是水晶湾名称的由来？ 　　水晶湾碎小的浮冰较少，不像天堂湾那一带，也许是纬度较高、气候更冷的缘故？ 　　冰山上那些厚薄不均处、大小孔洞处，随着光线的变化，呈现出蓝绿宝石般闪烁变幻的颜色。 　　风和水，把一座冰山雕成了一个大白蘑菇。 　　一只海豹流连在“蘑菇伞”下，不知何意，难道欲效南柯太守来个“蓝宫一梦”？ 　　用德塔耶岛上的山体做参照，可知冰山的体量。 　　冲锋舟驶向德塔耶岛，准备登陆。远远看去，似乎有“人”在岸边列队迎候。 　　近前一看，原来是盛装的德岛“阿德利集团”领导班子全体成员。太讲究外交礼节了！ 　　阿德利企鹅（Adelie Penguin，学名Pygoscelis adeliae）是我们这次南极行看到的第三种企鹅。 　　现存十七、八种企鹅中，阿德利企鹅体型不大、颜值不高，可却有不少独领风骚之处。它的名字最浪漫，是唯一被法国人发现且一反常规以发现者妻子的名字命名的；它的数量是所有企鹅中最多的，且比第二名高出整整一个数量级；它的繁殖地是所有企鹅中最靠南的，是真正在南极大陆上繁衍的；它的形象是中国人接触最多的，却普遍不知道它的具体名字…… 　　阿德利企鹅是高度社会化动物，一夫一妻组成家庭，常成千上万对地挤在一个小岛上。它们的“家”是用小石块累成的。房地产需求旺盛，建材往往供不应求，此时外表绅士淑女的阿德利夫妇竟常有偷盗和性贿赂等不检点行为。 　　“身向云山那畔行”，“污浊”的社会里似乎也有洁身自好、希望远离现实的。研究者发现，阿德利企鹅中，竟有孑然一身，面向南极大陆深处，行进七十公里还义无反顾继续向前的，不知所谓何来。 　　德塔耶岛面积不大，仅0.3平方公里，却非常秀美安静。连不甘寂寞的海狗都恬静地躺着。 　　一对物我两忘的干净整洁的海鸥情侣。 　　贼鸥也变得恬淡起来。南极贼鸥（Catharacta maccormicki）比普通海鸥略大，只生活在南极。它惯于“偷盗抢劫”，是企鹅的大敌。对于企鹅而言，若巨鹱是大盗，贼鸥就是小偷，它们都是企鹅蛋和雏鸟的杀手。不过，贼鸥活动范围更南。 　　岛上有一英国人留下的名为Base W的科考站。该站建于1956年，用于地质学和气象学研究。1959年关闭。2009年整理后提供纪念观光，由英国南极遗产基金会维护。 　　该站点只使用了短短三年时间，据说当时是为了躲避一场灾难性天气而选择了紧急撤离。因为走的匆忙，除重要物品被带走外，其他东西均留了下来。如今展示的基本就是1959年人员撤离时的状态。 　　报刊杂志多是1958年的。物是人非，让人唏嘘不已。 　　屋后有一雪橇犬舍。早年，狗拉雪橇是探险队、科考站的重要交通工具，1991年“南极条约体系”发布禁犬令，1994年4月后不得再有任何犬只留在南极洲。 　　雪橇犬的视角。 　　当眼前的景象幻化成一幅黑白图片时，你仿佛看见了历史，看见了人类对于大自然的孜孜不辍的艰辛探索。 　　既然进了南极圈，又到了本次行程的最南端，是不是再来一次以身试水？不少人有这个冲动。 　　晚餐时，餐厅主管送来生日蛋糕，探险队长率领一众工作人员前来祝贺，齐唱生日歌，场面温馨、热闹。凑巧在进南极圈当天过生日，颇有纪念意义，很是开心！ 　　今天行程总结后，通过现场趣味实验，讲解了南极圈66⁰34′S的由来，并且系统地介绍了南极探索、发现与保护的历史。 　　古希腊人很早就猜想，应有平衡北半球大陆的“南方未知大陆”存在，并提出了相对于北极的“南极”概念。15世纪大航海时代到来，人们更燃起了寻找这块大陆的热情，虽未找到，可航海实践证实，如果其存在的话，一定独立于已知大陆。1773年1月17日，英国人詹姆斯·库克（James Cook）率船队首次跨越南极圈，至次年1月，又进圈两次，南进至71°10′S，却因经度偏差，而在距大陆仅区区241.4公里处折返。46年后，1820年1月27日，法比安·戈特利布·冯·别林斯高晋（Fabian Gottlieb von Bellingshausen）宣布，他率领的俄国船队首先“看见”南极大陆。次年2月7日，美国海豹捕猎者约翰·戴维斯（John Davis）终于率先踏上南极大陆。19世纪末又迎来一次南极探险高潮，自1895年伦敦第六届国际地理大会，至1917年欧内斯特·沙克尔顿（Ernest Shackleton）的南极穿越探险队脱险返英，这段时间被称作“南极探险英雄时代”，集中取得了一批地理发现和科学成果。这些英雄包括前面提到过的阿蒙森、斯科特、杰拉许、夏洛特等等。 　　其后，随着通讯、交通等方面装备的改进，南极探险风险降低。各国陆续建立科考站。1959年12月1日，《南极条约》签订，约定南极（指60°S以南地区，常替代前述之广义南极地区概念，因南极幅合带飘忽不定）只用于和平目的，冻结一切领土主张。其后又补充了一些关于生态、资源方面的条约，形成“南极条约体系”，奠定了国际共管的基础。 　　是夜，原路北上。2月17日晨，驶抵夏洛特港以南约15公里处的彼得曼岛（Petermann Island）。 　　彼得曼岛是一个长1.6公里、宽1.3公里的小岛。1873年，被一支德国探险队发现并以德国地理学家奥古斯特·彼得曼的名字命名。月球上有个环形山也是以这位彼得曼之名命名的。 　　彼得曼岛是金图企鹅最南端的栖息地，且岛上同时栖息着阿德利企鹅属的三种企鹅。奥博和桑德拉向大家提出挑战，看谁能拍到三种企鹅同框的照片。可惜没人拍到，大多只拍到阿德利和金图两种，也不知“警官”去哪里执行任务了。 　　这里的阿德利企鹅就不像德塔耶岛上的那么干净体面了。 　　奈何无片瓦，风雪敝貂裘。今天岛上风雪弥漫，企鹅们无处躲避，只能夹紧胳膊，把脑袋折向胸脯，稍稍减少些热量损失。 　　远处有两只贼鸥探头探脑。它们是企鹅宝宝的“狼外婆”，风雪天，不知会不会来“敲门”。 　　这只贼鸥已经贼头贼脑地潜进到金图企鹅和阿德利企鹅两个“居民小区”的外围，企鹅爹妈们可得看好自己的宝贝蛋。 　　岛上的红色小屋是阿根廷人1955年建的避难所，据说现在还会定期更换里面的食物和用品。小屋附近有一用石块撑起的十字架，用来纪念当年由此出发而后下落不明的三位英国科学家。值得一提的是，英雄时代的1909年，前述之法国探险家夏洛特曾在该岛度过整整一个寒冬。 　　岛侧山崖上有不少绿色植物。据介绍，到目前为止，在南纬60度以下，只发现了两种原生的显花植物，分别是石竹科的南漆姑（Colobanthus quitensis）和禾本科的南极发草（Deschampsia antarctica），它们与苔藓地衣共生，但只及南纬68度。 　　虽然还有其它动物，可总觉得企鹅是岛上的主人。从人类本位看这些苦寒之地的小动物，不觉生出无限怜悯。不过理性地看，或许就某个个体而言，生活在温暖的动物园“馆舍”里会“幸福”些，可依照自然法则，这里才是这个物种生生不息的自由的家园。 　　午后，前往西南方约10公里处的阿根廷群岛（Argentine Islands），参观乌克兰的韦尔纳茨基院士站（Verdnasky Station）。 　　关于这个科考站，说来话长。早在1935-36年间，英国葛拉汉地（Graham Land）探险队就在阿根廷群岛的冬日岛（Winter Island）上留有建筑，后损毁，1947年，英国人在原基础上建“阿根廷群岛基地”Base F，基地的主要建筑是一座被称作“沃迪小屋”（Wordie House）的房子，这是以三十年前沙克尔顿探险队首席科学家詹姆斯·沃迪（James Wordie）的名字命名的。1954年，基地迁往相邻的加林德兹岛（Galindez Island）扩建，1977年更名为法拉第（Faraday）站。法拉第站以首先发现南极臭氧空洞而闻名。1996年，英国人以一英镑将其转让给乌克兰人（不然根据南极条约规定，废弃建筑须全部拆运出南极）。乌克兰人接手后，重新命名为韦尔纳茨基院士站。这位弗拉基米尔·伊万诺维奇·韦尔纳茨基院士是乌克兰人的骄傲，头像印在1000格里夫纳乌克兰货币上。他在1926年发表的代表著作《生物圈》中提出了所谓“生命是塑造地球的一种地质力”的观点。 我们首先登上冬日岛参观沃迪小屋。 　　沃迪小屋作为早期科考站，被南极条约体系编列为第62号历史遗迹，由英国南极遗产基金会在韦尔纳茨基院士站协助下管理。 作为现在计算机制图一代的长辈，早年手工制图时用过塑料曲线板，这里看到了形状类似的古老的木质曲线板，不免有些感慨。 　　从冬日岛遥望加林德兹岛上的韦尔纳茨基院士站。 　　从冬日岛乘冲锋舟到加林德兹岛。韦尔纳茨基院士站前有一冲锋舟码头。 　　不速客来天外，却受到了热情接待。出来迎接我们的有伟岸的乌克兰小伙儿，有胡满顶谢的资深研究人员，领我们全程参观讲解的是一位略显憔悴的女生物学家。该站目前有25名工作人员，这是夏季，每年在此越冬的常为12人，今年包括两名女性：一名医生，另一名就是眼前这位生物学家。 　　科考站内部设施齐全，下图是部分功能区域。监测南极臭氧空洞，仍是该站的一项任务。 　　在生物实验室桌面上，发现一支用来射取鲸鱼组织的箭。这可比给人打针用的针头粗多了。 　　窗外风雪弥漫，人被物理隔离，好在信息有穿透的渠道。 　　长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南极科考站，难免寂寞难耐。这个小酒吧是当初英国人建的，乌克兰人接手改造时特意保留了下来。关于这个酒吧，既有令人莞尔的往事，也有让人唏嘘的故事。据说当年英国人撤离时，把转让该站的那一英镑“忘”在了吧台上，玩了个老派绅士的噱头。这位站在吧台后的小伙子是科考站的厨师，已在此连续工作了五年，我们离开后没几个月，即闻其自杀身亡。 　　云隔海天家何在，门前一“树”指分明。感慨系之，凑成一绝，聊揣极地科考人情状之一端： 茫茫隔海天，漫漫无昏晓； 每欲梦谁谁，哀哀鸣水鸟。 　　站内还有小商铺和小邮局。买了纪念品，寄了明信片。明信片据说差不多年底能收到，这已一年多，不知还有没有希望。 　　傍晚，船过15号没敢走的著名的勒梅尔水道（Lemaire Channel）。 　　勒梅尔水道是南极半岛葛拉汉地与布斯岛（Booth Island）之间的一条长约11公里，宽处1600米，最窄处仅700米的狭长水道。两侧陡峭的悬崖和冰川倒映在漂着浮冰的水面，景色十分美丽，因而被昵称为“柯达山口”（呵呵，久违的柯达胶卷…）。这条水道虽是德国人在1873年率先发现，可第一个通过其全程的，还是1898年杰拉许的“比利时号”。 　　由于水道过窄，风大流急，遇有冰山和大量浮冰漂阻航道，便不能航行。先前就有邮轮行至半途又不得不折返的情况。 　　驾驶舱内，船长和二副密切注视着电脑屏幕显示的前方航道情况。大副全神贯注地操握着舵把子。 　　今天海况其实并不比前天好多少，风夹着雪和船头激起的浪花水雾，一阵阵拍打着驾驶舱前窗。好在咱们的掌舵人——乌克兰籍船长，经验丰富，沉着老到，沿着正确路线顺利地把航船领出了急流险滩。 　　沿着杰拉许海峡夜行149海里，2月18日晨，亚特兰蒂斯号驶抵三一岛 (Trinity Island)南端的米克尔森港（Mikkelsen Harbor）。 　　上午在米克尔森港的戴诺岛（D'Hainaut Island）登陆。戴诺岛是一个岩石组成的小岛，地势平坦，面积不足1平方公里。岛上也有一座阿根廷人建的避难小屋。 　　小岛东北部有一捕鲸船残骸和大量鲸鱼遗骨，早年南极捕鲸的“血泪史”由此可见一斑。 　　这里有漫山遍野的金图企鹅。它们的腿脚似乎特别强健，不停地穿过横亘在山脚水畔的鲸鱼骸骨堆，往返于山水之间。 　　这只企鹅颇有王者风范，居于石顶，南面而坐，像是太阳。周围的“光芒”是它的粪便。企鹅的便便都是“喷”出去的。关于企鹅喷粪，有好事者做过认真研究，结论是，以射距40公分计，其恭门承受的最大压力可达60kPa，是人类的8倍。该项成果荣获2005年搞笑诺贝尔流体力学奖。 　　一只蓝眼鸬鹚（Leucocarbo striceps）在不远处张望着。她看上去似乎跟企鹅有点沾亲带故？其身材介乎飞鸟和水鸟之间，若为前者即为环，若为后者即为燕。 　　午后，南下20海里，来到葛拉汉地的切尔瓦湾（Cierva Cove）。切尔瓦湾是以发明旋翼飞机的西班牙人Juan de la Cierva的名字命名的。下午的节目是在这个约三公里宽的海湾里冲锋舟巡游两小时。 　　切尔瓦湾周边是葛拉汉地冰川，这些冰川不断下移形成冰架，然后崩解，变成冰山，冰山再融裂为浮冰。整个海湾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冰山和浮冰，它们形状各异、千姿百态，比起水晶湾来，更觉丰富多彩，美不胜收。 　　乘冲锋舟徜徉其间，一会儿如走迷宫，千回百转；一会儿如纵铁骑，踏浪踩冰。 　　今天，天上的云，也如湾里的冰，变化多端。云开处，白云蓝天，雪山冰海，各白其白，各蓝其蓝，洁净通明；云合时，天幔遮覆，若在龙宫，冰山冰凌，远近参差，悄怆幽邃。 　　来个切尔瓦湾巡礼。 　　海湾里，浮冰间，有企鹅、海豹、鲸鱼出没，就看你能不能发现了。今天为我们驾驶冲锋舟的是奥博，他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 　　发现了一只豹海豹。 　　“俺也发现了你！” 　　“你们把俺的好梦吵醒啦！” 　　豹海豹（Hydrurga leptonyx）是海豹中的肉食者，它可不像其它海豹（虽然都属食肉目）那样只吃吃磷虾小鱼之类，它也吃其他海豹和企鹅和其他海鸟，在南极处于食物链顶端。“你们都称俺为豹，没见俺一脸虎威？！”不过得服虎鲸大哥，虽然见面机会不多。 　　其实桑德拉早就独自驾舟率先抵达，在那里变换角度拍摄多时了。 　　两小时踏冰而行丝毫没有审美疲劳，也忘却了寒冷，不过小小的担心还是有的。眼见被浮冰包围，似乎就要被困住，这尾部挂机的橡皮舟，螺旋桨会打到浮冰而损坏吗？发动机会超负荷停机吗？皮浮筒会被冰碴刮破吗？当年杰拉许、沙克尔顿的船不就是陷入浮冰阵被困的吗？每每想到这些，就会看看奥博的表情。还好，看他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样子，想来这小舟够结实，尾机够皮实。 呵呵，不想不出事！我们没事，不远处桑德拉的小舟还真趴窝了，发动机熄火，怎么也拉不着，只好让其它冲锋舟拖带回去。如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舟，那真不堪设想。 　　傍晚，亚特兰蒂斯号驶出切尔瓦湾。不久，船侧即出现一对座头鲸，几乎贴着船身伴行，这次终于拍到较清晰的图片！眼看着就要离开南极半岛，这是冥冥中上帝的馈赠？ 　　座头鲸的一个欢快的喷嚏！ 　　光顾着用相机，其实视频更生动。这是同伴拍摄的精彩视频。 　　向北航行七八十海里，就是南设德兰群岛了。明天计划，上午在欺骗岛（Deception Island）捕鲸者湾（Whaler's Bay）、下午在汉那海岬（Hannah Point）沃克湾（Walker Bay）登陆。 　　路途不远，海况不错，悠哉悠哉走了一夜，2月19 日早上六点多，亚特兰蒂斯号驶入欺骗岛。欺骗岛是南极半岛一带最活跃的火山。火山口直径约8公里，东南角有一缺口，海水灌入后形成潟湖，称为福斯特港（Port Foster）。 欺骗岛最早是1820年1月英国人威廉·史密斯(William Smith)和爱德华·布兰斯菲尔德(Edward Bransfield)发现的。同年11月，美国捕海豹者纳撒尼尔·帕默（Nathaniel Palmer）来到附近，发现这个环状火山口，如果不进去，从外面看就是个极普通的海岛，很容易被欺骗，因而给其命名为“欺骗岛”。还有个说法，说这里的地形貌似可以避风，可进来后发现风浪并不比外面小，所以称之为“欺骗岛”。 　　东南缺口是福斯特港的出入口，只有约200米宽，因口窄风大，被戏称为“海神风箱”（Neptune's Bellows）。 　　从“海神风箱”进入福斯特港，右侧一小湾，就是捕鲸者湾，这里风平浪静。 　　1906年，挪威人Adolphus Amandus Andresen船长在此兴建了鲸鱼加工厂。 　　捕鲸的“黄金十年”后，二三十年代即废弃。 　　这座火山新近爆发是1967、1969和1970年。经历火山喷发后，鲸鱼加工厂犹有残留建筑存在。 　　据说这座活火山的喷发周期大约在35年左右。一个新的喷发应该不远了。 　　地热活动使得这里的海水冒着热气，天然温泉不享受一下也不对。 　　捕鲸者湾竟无一只企鹅，不说飞鸟，除几只海豹外，这里几乎是海狗的天下。年轻的海狗是这么搔首弄姿的。 　　不远处，一只老年海狗正被贼鸥惦记着、等待着。 　　火山灰沙滩上有不少海䱁（Salp），这是一种生活在南极地区的胶质脊索动物，以海藻为食，却没有什么动物以它为主食，可据说磷虾的丰年往往是它们的荒年，反之亦然，不知什么道理。海洋学家们对它们的环境影响作用也有些观点，一说其有“清碳作用”，一说其是全球变暖的原因之一…… 　　下午北至汉那海岬沃克湾，作本次南极行最后一次登陆。该处仍是火山地形，几乎没有冰雪覆盖，对面远处倒是一片广阔的厚覆冰原。这里有大量的金图企鹅，只看见寥寥几只帽带企鹅，说山后即是帽带企鹅聚居地，还有巨鹱的繁殖地，可惜因大量金图企鹅挡住了去路，没法过去。南极条约对人和动物的距离作了规定，这里没有“ZF”，可大家遵守规则的自觉性貌似更强。 　　在彼得曼岛没能拍到阿德利企鹅属三种企鹅同框，缺了“警官”。今天，捉住了“警官”，可惜又少了阿德利，世事就是这么难以完美。 　　海滩边，满山遍野的企鹅和几大堆象海豹，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南极动物生活画卷，大家坐在山坡上观赏着，尽皆流连忘返。 　　返，总是来后要来的。这只象海豹引吭一鸣，是送别的意思吗？ 　　傍晚，亚特兰蒂斯号开启返回乌斯怀亚的航程。 　　2月20 日，全天航行在德雷克海峡，风浪很小。风浪小，活动多。先后有海豹、鲸鱼、地质、洋流等各类讲座，探险队的西班牙姑娘丽莎（Lisa）还分享了她和几个伙伴驾驶帆船从荷兰到南极的非凡经历。中国游客多了，包饺子活动也是少不了的，不过外国游客参与的热情一点不比中国人低，只是饺子形状就不再那么元宝了，出现了不少鲸鱼饺子、企鹅饺子等异形产品。 下午三点前，摄影比赛投稿截止，也投了几幅，凑凑热闹。六点半当日行程总结会后，比赛结果揭晓，一幅小照还得了风景类奖。 　　夜里，风浪越来越大。21日早晨广播，风速40节，温度9℃。外甲板关闭，只开放尾甲板，可去那儿领略德雷克海峡的脾气。午后，船舶驶近比格尔海峡（Canal Beagle），海面逐渐平静下来。偶一侧望，明白了，德雷克海峡的风总是要留下些什么的…… 　　最后的下午，船方举办鸡尾酒会，游客、探险队员、船员们济济一堂，共享美好时光。船长携各部门主管跟大家见面道别，探险队长做行程总结，我们这趟船由于疫情影响只载了一半乘客，因而登陆次数和时间都要比平时多很多，桑德拉播放了她用一帧帧照片合成的反映十几天活动的精彩视频。下图是桑德拉拍摄到的海豹捕食海鸟的场面。 　　晚上放映了探险故事片《0度》。　　一觉醒来，已是22日清晨，舷窗外彩霞满天。赶紧起来，奔上顶甲板。亚特兰蒂斯号正缓缓驶进朝阳照耀下的乌斯怀亚港。多么美丽的景色！ 　　早餐后，海关人员上船，办理清关手续。8:00离船。探险队员们已早早在码头上列队，逐个向游客道别，场面动人。非常感谢这些热爱南极的人！跟他们相处的这十几天，既令人愉快，又大有收获！ 　　依依不舍地走下舷梯，蓦然回首，一幅动人的画面映入眼帘，亚特兰蒂斯号船长的身影正镶嵌在漫天彩霞之中…… 　　“行有所止”，意犹未尽，聊作一词，以为纪念。水调歌头·南极行 一任洪波涌，慢诵大江东。不到海天极地，谁足论英雄？直履惊涛骇浪，复蹈狂风骤雪，千里踏冰封。那畔何清绝，教尔罢雕弓！ 远尘妄，亲净土，慰幽衷。绅鹅懒豹、万物于此具从容。贤达但思科考，更得列邦约法，去贾逐兵戎。今识逍遥路，愿做“信天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