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风云(纪实文学)

闲云野鹤

<p class="ql-block">  父亲回到生产队,由于父亲识字,又忠厚老实,被生产队社员推荐为"记工员",母亲则在生产队挣工分。在结婚的第二年,我的大哥出生了,一家人欢天喜地,特别是五十四的祖父最高兴,因为他已病入膏肓,临死前能见到自己孙子出生,死也瞑目了。在哥哥出生的第七天,祖父就撒手西去。在当时棺材钱都难以凑到,父亲只好各处借账,替我祖父买了口薄皮棺材,把他殡送下地。欠账足足苦了一年才还清。</p><p class="ql-block"> 当时生产队特别乱,派别之间武装械斗经常发生。"八一"与"马列"两大派别势均力敌,而我们家属中立,两派都不得罪,主要也得罪不起。今天"八一"头儿来我们家做工作,明天"马列"头儿来我家动员,父亲都婉言谢绝。他们都不死心,必定我们一大家还有几十口人,不能帮他打仗,还能替他助威,摇旗呐喊。托人说话也不行,威胁利诱也不行,两派都只好作罢。</p><p class="ql-block"> 当时吕庄十二队打仗在全乡比较出名的,打断腿折胳膊的时有发生。有一次王大爷(庄邻称呼)与不同宗的王二爹他家发生械斗,王大爷吃点小亏,他连夜到孤山大队搬兵,把他堂哥找来。他堂哥是铁匠出生,膀大腰圆,力大无比,当晚就开打。铁匠提一根木棍,重达六十余斤,认准王二爹头上狠狠砸了下去,王二爹头一歪,二十多公分长的头皮被砸挂在脖子上,血冒有一丈多高。如头不闪一下,肯定是脑浆崩裂,后果不堪设想。最后用小木床抬到韩山救治,最后以王大爷的胜利而告终。那时打伤人甚至打死人都不了了之,因为法制不健全…</p><p class="ql-block"> 父亲每谈到这件事都心有余悸。</p><p class="ql-block"> 经常打仗,影响了农业生产,生产队各家各戸比较贫穷。我家开始生活还能勉强支撑,过了几年,我与弟弟及妹妹相继出生,家里日子越来越难熬。曾听奶奶讲,我弟弟出生的第二天,母亲就推磨做饭,一顿吃了四大碗糊疙瘩。然后就到生产队挣工分。导致母亲现在还有眩晕症。</p><p class="ql-block"> 因为祖父去世早,父亲为家中老大,大番小事都有父亲拿主意。我大姑母经媒人撮合,和家住灌云侍庄的大姑父定了亲,当时大姑父正在部队当兵,由于我家是富农成份,大姑父政审没过关,无法提干,只好退伍回家,与大姑母结了婚。</p><p class="ql-block"> 大姑母结婚后,连续生了六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因为孩子多,当时大姑母家生活也更难维持。我母亲看到此景。就催促奶奶去照看大姑母家孩子,让大姑母苦工分维持生活。在我母亲的劝说下,我奶奶就赶往灌云,帮我大姑母照看孩子。让姑母两人安心地在生产队挣工分。</p><p class="ql-block"> 我们兄妹四个任由发展,生产队上工时,母亲把门一锁,我们几个就在地上玩耍,哭的喊的,眼不看心不烦,就在这样环境下,我们却健康地成长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的叔叔也到了结婚的年龄,因叔叔长得帅,家庭虽穷,可眼还挺高的,一般女子他看不上眼。以至到了二十七八岁还沒定婚,我的父母及奶奶都很着急,最后在祖母的压制下和我父母的劝说下,才勉强与吴集许庄的婶娘定了婚。婶娘娘家狮子大开口,彩礼竟要二十元钱。在当时可是天文数字,一天挣的工分还不值一个鸡蛋钱。当时没法,我的母亲到宋庄七队的她的表哥处借了二十元钱,让我叔叔完了婚。</p><p class="ql-block"> 叔叔结婚不久,小姑母也出嫁,祖母了却了她最后的心愿。</p><p class="ql-block"> 叔叔结婚后,我们两家在东港河各住一间土坯房子。叔叔是干活的好把式。为了还二十元彩礼债,到当时的韩山做瓦工,当时韩山老公社的房子就是他盖的,房子峻工了,他把做瓦工所挣的二十元钱交给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到宋庄把账还了。</p><p class="ql-block"> 等到我叔叔有孩子时,我们兄弟都大了,有时帮他照看,叔叔两人就能安心上工。叔叔与婶婶都是持家的好手,靠近港河,叔叔搞起养殖业,当时养了很多鸭子。他办了鱼叉,用鱼叉叉青蛙喂鸭子,有时用豆丹钓青蛙,把逮到的青蛙用刀劈开,头扔进港河,鸭子吞头。青蛙腿洗洗,多放点辣椒,是盘美菜。虽当时油盐紧张,但婶婶烧出的青蛙十分鲜嫩可口。每次婶娘总要端一盘给我家,让我们一家一解青蛙之馋。</p><p class="ql-block"> 叔叔是捕鱼高手,无论在港河摸鱼,还是旋网捕鱼,都堪称一绝。摸鱼谁都没有他摸得多,鱼只要碰他的手,是绝对跑不了的。网撒得又圆又匀净。逢到他逮鱼时,我们兄弟几个争着提鱼篓,常常都是满载而归。</p><p class="ql-block"> 大哥渐渐大了,就不再和我们争着抢叔叔的鱼篓,帮父母料理家务,早早就会到田里割猪草。有一次和本队的胡同明夺镰刀,哥哥拿着镰刀头,胡同明拽着镰刀柄,胡同明一使劲,我哥哥一只手五个手指就剩皮连在上面,鲜血直流,到了吕庄诊所缝了二十多针,受了多少疼痛之苦。胡大娘提了十几个鸡蛋以及买点馓子送给我家,我母亲没有接收,她深知当时各家生活都不易。当时不少人都说母亲傻,母亲一笑置之。</p><p class="ql-block"> 兄弟几个就数我顽皮,喜爱与人摔跤,有一次在两方叔叔鼓动下,和本队王传洋摔跤,只一回合,王传洋被我别倒在地,膝盖不小心抵住他胸口,只听到"哎哟"一声,脸色蜡黄,两边大人吓得惊慌失措,连忙拉起,好容易王传洋才回过神,各人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又怂恿哥哥偷了生产队菜园的大白菜,偷了很多,把父母吓得不得了,要被查到那可是要游大街的。当晚就把大菜一锅熟,一家人使足了劲才把菜吃完。</p><p class="ql-block"> 顽劣让父母操碎了心,兄妹四人数我被打得次数最多。常常母亲把我拴在屋里,用柳条不住地抽打,不管怎样打,我都决不投降,母亲常常气得直掉眼泪。</p><p class="ql-block"> 虽然顽皮,我一生中从未被父亲打过,他只会气得跺脚,却不伸手抽打我们兄妹。</p><p class="ql-block"> 最终我到了读书的年龄,被父母送到吕庄马墩教学点就读。班主任是女教师,叫周立凡(现在在南京),是位不到二十的大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却对学生很严格。</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不会背书,被锁进屋里,不让我回家吃中饭。等她吃完饭才放我回去,我心中十分气愤,骂了周老师不堪入耳的话。恰巧又被小秃丫(头上害疮结果)同学听到,她屁颠屁颠地跑去向周老师告状。</p><p class="ql-block"> 吃过饭,母亲就教我背那一课,我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叮铃铃,叮铃铃,铃声就是集合令,认真学,主动问,个个都爱动脑筋"这篇文章。</p><p class="ql-block"> 到了学校,书背出来了,却因骂老师遭到一顿毒打。</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也就在那年,我父母在我外公的要求下,搬到了汤吕庄二队,也就是外公所在的村组。</p><p class="ql-block"> 当时十二队的社员都极力挽留,但我父母心意已决,决定离开生活数年的故土,搬到外公所在的生产队居住,照顾我那孤独的外公。我的祖母舍不得离开多年的父老乡亲,随我叔叔居住。</p><p class="ql-block"> 我的 外婆去世早,只剩外公一人生活,生活很苦,外公被生活压得早早弯下了一米九的身腰。 </p><p class="ql-block"> 数年前,我外婆在生我大姨母后,接连生了几个舅舅,都长到七八岁时,个子都高高的,最后都无缘无故地幺折,使外公外婆伤心不已。在我大姨母二十岁时,我外婆去相面,相面先生说我大姨母今年出嫁,外婆再生育就能存住。当年我大姨母就嫁到本村的汤家,也就在第二年,母亲出世,也就如相面所言,母亲健康地活了下来。虽然外公外婆重男轻女,但大字不识的外公却供养母亲读书识字。在母亲出嫁的那天,外公放了一挂长鞭,放完鞭,这一米九的大汉子竟躺地大哭。母亲结婚不久,外婆就得了食道癌,外公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提着篮子下田捡野菜,因为她吃饭难以下咽,最后活话饿死。</p><p class="ql-block"> 外公兄弟四个,仅留下堂舅父一个男丁,堂舅父是汤吕庄二队队长,把我一家安排在生产队的两间棉花舍里生活。</p><p class="ql-block"> 当时如果生产队有吃饭安排的话,就在我家做饭,剩饭我们兄妹四个可以吃一点,那时的队长有一定的决策权。</p><p class="ql-block"> 那时韩山乡决定进行农业技术推广,把汤吕庄作为试点,因而汤吕村更名为"农科站”,也就是农业技术推广站的简称。</p><p class="ql-block"> 熬白荷、炕烟、育山种、栽小麦与山芋秧倒着栽,进行科学的试验。父亲因为识字,在生产队做烤烟与育山种等技术活,很少参加生产队的体力劳动。母亲还是在生产队挣工分来维持这个贫穷的家。</p><p class="ql-block"> 外公十分疼爱他的外孙,外公是个屠夫,杀猪时把猪肠洗干净,烧猪肠贴玉面饼总会喊我们兄弟几个去吃,他睡觉看牛房会带我和哥哥和他捂脚,他铺着狗皮,暖和得很,怕我们在家睡觉受冻。</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夜里,生产队一头耕牛被鞭子打死,他夜里地烧好的十几斤一块牛肉拿给我们吃,一家人真正解了谗。</p><p class="ql-block"> 时隔不久,我家就动工建房,我叔叔是老长工,干活休息时,就背着旋网捕鱼,从不闲着。经过两个多月的奋斗,我家的三间土墙草房胜利峻工,我们一家终于有了真正的安身之所。</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八年,我哥读四年级,我二年级,弟弟一年级,当时知青徐老师回南京去了,我父亲接替了徐老师工作,成为一名光荣的民办教师。我家的生活条件也逐渐好起来,当时学校有一条不成文规定:老师家的孩子不要学费,只付书本费,这就无形中减轻了家中的压力。父亲每月能拿近二十元的工资,还能得假工分(一年生产队所补工分和生产队最高工分人一样),这样我家的生活状况比以前不知要强多少倍。</p><p class="ql-block">: 时隔不久,农村又实行农业生产责任制,各家各户生活都大有好转,父亲不会扬场与堆草堆,我的:外公现场指导,经过外公的技术指导,父亲也逐渐掌握农活的要领,自己都能独立地操作我家三亩多地的收割拉打流程…</p><p class="ql-block"> 由于父亲对工作的极端负责,几年后成为农科小学的校长。后来国家落实政策,父亲从破木箱里翻 出了沉睡几十年泛黄的"下放证"。有了这个证,随即父亲也转了正,成了名副其实的公办教师。</p><p class="ql-block"> 而母亲当年为了照顾幼小的我们,失去了她心爱的教育事业,这是她老人家一生的遗憾灬(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